血染红了衣裳,一大片一大片的比那山花还耀眼,血泊中,安以柔吓成了傻子,呼吸艰难,终忍不住惊声长叫,声音响彻。
掩唇浅笑,微翘的兰花指染着鲜红的血液,放在唇边轻轻一舔,满意一笑。这味道还不错,难怪常有人说要抽筋剥骨,难怪有人说吃肉喝血呢!古人之言绝非空穴来风。
另一手托着血淋淋的胎儿,她如误入血泊中的仙子。哪是剖腹取子的刽子手,倒像是位温和的送子观音。
有人害怕,有人恶心,有人尖叫,有人昏厥,有人痴傻,也有人冷静。唯一冷静的人便是站立不动、沉默的陈琪,在长欢下刀子的那一刻他震惊了,来不及阻止也忘记了阻止。他知道带她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现在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和控制。
“我的孩儿,几日不见好像长大了不少,柔妃姐姐将你照顾的不错。”她的声音温暖如春,很是慈爱,叫人忍不住亲近,可当看到她手中血腥的娃娃时,望而却步。
冷峻地皱眉,陈琪既不逃离也不靠近,声音威严:“太医!”
这才挪动步子走到榻边,似木桩般伫立不动,久久不语,他的神态很平静,瞧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皇上。”痛苦倒在榻上的安以柔奄奄一息,“皇上”两个字是她唯一可以呼喊和依靠的名字,在这世上除了她的爹娘唯有夫君可以依靠,嫁入皇宫,爹娘已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安以柔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是安家的千金,安家乃是开国功臣,陈国元老级别的人物,爹爹安载贤是手握四分之一兵权的将军,安若太后是她的亲姑姑,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如今,她如此凄惨的模样全败叶长欢所赐,从陈琪看叶长欢的眼神中,她知道陈琪绝对不会惩罚她。因为,他看叶长欢的眼神正是自己看他的眼神。
记得她主动要求入宫为妃的那一天,爹爹对她说的话:“爹爹不求你嫁的大富大贵,只求你此生平平安安,有一个真心待你的夫君。柔儿,爹爹只求你能嫁的近些,常回来看看爹娘,若你的夫君欺你,爹爹好赶过去帮你。”
皇宫和安家同在皇城,坐马车过来只需要半个时辰。皇宫的朱墙却有万丈之高,有万里之厚,挡住不是路,而是时间,是心。
缓缓闭上眼,心泪自眼角流出,凄惨而哀怨,仇恨绵绵无期。此生,我安以柔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入宫为妃,强求一份不属于我的爱情;此生,我安以柔最不后悔的事情便是……爱上你,若给这份爱加上个期限,我希望是“现在”,若给这份恨加上个期限,我希望是“昨天”。
太医来到的时候安以柔已经断气死了,没有人为她悲伤,没有人为她流泪。在皇宫里,那些妃嫔不拍手叫好已是奢望。
有人会问,她的太后姑姑呢?在皇宫里哪来的亲情?此刻,安太后正思量从安家选个谁来伺候皇上,为安家巩固地位。在这世上,也只有亲生爹娘会为她的死亡痛心疾首,郁郁寡欢。
安以柔最后死在叶长欢的手中,这是南宫暮烟从未想的结果,她们斗了这么多年会以这种方式宣告输赢。叶长欢入宫数月,以最简单残忍的方式除掉后宫一大霸主。
“扔了吧。”说话的是陈琪,安以柔的死引不起他的注意:“欢儿,他很脏,不要拿着他了。”
好狠心!好无情!好残忍!好冷血!
这是所有人对陈琪的评价,他要叶长欢扔了手上的死婴,原因竟然是他很脏!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难怪说,无情最是帝王家。
太后率领众多侍卫闯了进来,带头的侍卫看到叶长欢手上的东西时,心里打了个寒颤,随即鼓起勇气上前,刚要伸手将叶长欢拿下,陈琪一章将他打飞。他的女人是谁都能碰的?
“皇上!”太后怒气中烧:“叶长欢杀了柔儿和皇子,此罪当诛!”
陈琪不语,太后说的是事实,他想袒护也袒护不了,如果就此偏袒长欢,天下人该如何看他?他又如何服众!
眼睁睁地看着侍卫上前拽起长欢,血淋淋的胎儿落地,自始至终叶长欢都保持着淡淡浅笑,当侍卫压着叶长欢走到门槛边时,只听“嗖嗖”几声,两名压着叶长欢的侍卫中箭倒地。
约摸二十几步之遥,百名士兵手拿火把,身上背着弓箭,腰间别着长刀,为首的人身穿黑色戎装,英姿飒爽,手拿弓箭,双眼不怒而冽。
“陈潇!”喊的人是太后,威严走到房门前:“深夜带着武器闯宫,是想造反不成!”
“太后若动叶长欢一根头发,本将军立马弑君称帝!”声音似从天际传下响彻云霄,他的模样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屋内发出低沉的笑声,陈潇寒目望去,一袭龙袍的陈琪不缓不急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笑得暖如三春,温雅的脸上不见半点敌意,张嘴轻吐几个字:“轮不到你。”
皇位轮不到他,叶长欢也轮不到他。当他死了不成?即便是死了,叶长欢也得做他的鬼。
有些人不需要虚张声势,自身便可发出威慑天下的气魄来,即便是孤身一人,懒懒散散的,也有魄力让人臣服。陈琪便是这种人。
“皇兄,现在来跟朕抢人,不觉得为时已晚吗?当初是你要放手,放手了又来抢。皇兄,你当欢儿是什么?不想要了便丢弃,想要了便抢回去玩玩?”长臂一伸,拥她入怀:“你要抢回去得先问问我同意么?”
她很乖巧,也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