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黄昏,刚下过小雨的青石板路有些湿滑,空气中带着几分雨后青草混合泥土的气息。距离五福客栈不远的地方,一锦衣男子策马而来,速度之快让周围的行人纷纷避让。
同一时间,五福客栈内传来哄闹声,一女子被人推搡着跌出了客栈,摔在青石板路的中央。她一袭白裳,一双眼睛泛着红,头上还戴了朵白色的绢花,显然是刚失去了亲人,在这黄昏的夜晚显得格外令人怜惜。
客栈对面卖烧饼的老伯正想去安慰这摔倒在地的女子,锦衣男子所骑的骏马却转瞬及至,即使看到客栈门口的情况,那马儿也丝毫没有降下速度,直冲着白衣女子而去!
眼看就要撞上,那白衣女子像是吓傻了一般,坐在地上瞪大双目,不知道要逃,也不知道要避。周围的路人惊呼起来,卖烧饼的老伯更是扭过了头,不忍心去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就在马头将要触到白衣女子的时候,锦衣男子紧蹙着眉,猛地勒了一下马,骏马嘶叫起来,高高扬起了前蹄。嘶叫中马儿虽是停了下来,前蹄却毫不客气地踢到了白衣女子的额头上!
这锦衣男子正是微服办差的四爷,等四爷和他的马冷静下来的时候,只见白衣女子已经晕倒在地,一张脸白得失了血色,额头上已是一片血红,将她的衣裳都染上了一抹暗红色。
“杀人啦,杀人啦!”
烧饼摊附近的一个乞丐突然大叫了起来,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破碗也不要了就朝远处跑去。卖烧饼的老伯叹着气,嘟囔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周围的行人也都窃窃私语起来,对着四爷指指点点,毕竟他的行为,可以说得上是纵马行凶了,而且在把白衣女子撞伤之后,他竟是马都不下,一点儿歉疚之意也无,可不叫人心寒!
听到冷言冷语的四爷嗤笑一声,正欲策马离开,随侍的太监高小宝却从后面追了上来,一看周围这架势,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爷,发生什么事情了?您这是……”
四爷不愿多做解释,只是当他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看到她额头上刺目的血红之后,他终是缓了缓心神,对高小宝说道:“把人带回去。”
简单的吩咐后,四爷便再次策马疾行,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高小宝抱着昏迷的白衣女子上了马,给她的额头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高小宝追着四爷离去的方向去了他们下榻的小农庄。
如今正是康熙四十三年七月,上个月月初,四爷的嫡长子弘晖病重不治,四爷心情不佳,闷了好些日子,恰好这月杭州闹水患,四爷便领命离开了京城,既是查看水患情况,又是散心。
弘晖去世后,四爷身边的人不知为何被他换了一批,高小宝正是那时被四爷选中贴身服侍的,虽然他服侍四爷的日子才不过一个月,但这一个月的时间,他觉得他的小心脏已经有些承受不来了,不过四爷的话要听从,四爷去哪儿要跟从,这师父交代的话他记得牢牢的。
***
杭州城郊的小农庄里,叶雪于昏迷中慢慢苏醒,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她呻.吟着揉了揉头疼的地方,却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叶雪收回手一看,发现指尖上沾了点干涸的血迹,而刚才揉的地方绑着布条,她这是撞破了头?
叶雪愣了愣,从床上艰难地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她觉得入眼的一切皆十分陌生:雕花木床、黄铜菱花镜、青色的帐幔……叶雪扶着脑袋,觉得这不是她生活的环境,可是她生活的环境又是什么样的?叶雪捂着脑袋,发现自己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年头撞破了脑袋很倒霉,更倒霉的是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撞破脑袋的了。叶雪懊恼地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被面时,又是一愣。
高小宝进来的时候,叶雪正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的手,她觉得这双手亦是十分陌生,却让她从心底里生出许多喜悦来,似乎她以前的手并没有这双手来得灵巧一样。
高小宝并不知道叶雪的想法,他把端来的盘子放下,将粥碗递到了叶雪的面前:“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大夫说你还要多休息,先喝点粥吧,然后把药吃了。”
“谢谢。”叶雪接过粥碗喝了起来,等有了些力气开口,她才望向高小宝问道,“我为什么会昏迷?你又是谁?我头晕乎乎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叶雪心中有许多疑问,最大的疑问无疑就是脑袋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她对此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而对于面前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她同样没有半点印象,听他称呼自己为“姑娘”,应该也不是自己的熟人吧。
望着一脸迷茫的叶雪,高小宝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下坏了。她的伤在头部,又是被马踢伤,大夫诊治的时候便说她有可能会变成傻子,或者永远醒不过来,如今看她的样子,傻子倒不像,可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又该怎么办?高小宝挠了挠头,决定先去问过四爷再说,毕竟这人可是四爷吩咐要带回来的,也是他的马踢伤的。
“姑娘为什么会昏迷这三言两语可说不清楚,为今之计姑娘还是先把药喝了,躺下来好好休息,待明日你身子好一点,我再来和你细说,也说不定明日你一觉醒来,什么都记起来了。对了,我叫高小宝,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高小宝年纪虽不大,脑子却很机灵,刚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很清楚。
叶雪不疑有他,她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