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马儿?”莫扬闻言一惊,如果他没记错,下午他就曾在路旁看到一匹神骏的枣红马,难道……“大宝,我出去一趟,你早些睡,不用等我了!”莫扬呆愣了片刻,撒腿就往外跑,话音还未落,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大宝一脸茫然的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开心的笑了。
真好,老大不在,就可以一个人霸占整张床啦!大宝心里想着,开开心心的往床上一躺,然后摆出最舒服的姿势。很快,大宝便进入了梦乡,这一次,他总算吃到了最喜欢的鸡屁股……比起大宝,莫扬可就没那么舒服了。下了楼,莫扬当即用破布、稻草以及断掉的桌子腿制作了一个简单的火把。在这火把的照耀下,他一路循着马蹄印往前走,最后来到了崇圣山山脚下。在旁边客栈的马厩中,他找到了大宝口中的“漂亮红马儿”,正是下午他在路边看到的神骏良驹。只是,当时只有马儿在那儿,她又去哪儿了呢?
就像现在,枣红马在客栈,但是问了掌柜,却没有一个叫沐紫凝的姑娘在店里住。莫扬不愿意就此放弃,思索片刻后又问及马厩里那匹枣红马的主人,这才打听到原来沐紫凝将马儿安置在客栈之后就沿石阶上山了。
没有半点迟疑,莫扬拔腿就往山上跑,然而当他好不容易爬完数千级石阶,迎接他的却是紧闭的寺门。夜已深,周边的一切都安静的睡着,只有虫叫声此起彼伏,却衬得夜更静了。没过多久,火把也燃尽了,莫扬彻底陷入了黑暗,可他却无比心安。
那个时时在梦中出现的人,那个一直期待的人,那个想再见到的人,终于又出现了。如今他要做的,只需静等天明就好!
七月,盛夏时节,夜短昼长。卯时,天未明,厚重洪亮的梵钟之声依循着特有的规律回荡在山间,也唤醒了失眠晚睡的沐紫凝。
昨天进寺之后,沐紫凝先去见了衍休大师。静坐禅房,她向衍休诉说着回宫发生的一切,神情冷漠,就像一个看客在转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只有在谈到鸳鸯遇害时,沐紫凝眼中才有一抹哀痛掠过,却转瞬即逝。衍休无奈叹气,心中感慨汝宁虽有如斯慧根,却终究没能躲过命运的舛弄。只愿一切苦难都能在最后化为无暇的青莲,渡她过了那苦难聚集的三途川。
从禅房出来之后,沐紫凝又去看了锦鱼。她还是安静的躺在床上,肤色红润,呼吸均匀,怎么看都像是在熟睡,而不是中了毒。在锦鱼床边,沐紫凝说了不少话,但却没有提及鸳鸯去世一事。她怕这个不幸的消息会打破梦的平静,她不希望锦鱼在睡梦中都还不得安宁。
国安寺的师父们把她照顾得很好,这就够了。沐紫凝相信,一定可以找到解药将锦鱼唤醒,哪怕需要耗费无尽的心力,她也无畏无惧。
想见的人已经见了,该叮嘱的也已经安排妥当,一 夜停留已经足够。虽然还有些困倦,但沐紫凝还是起了床,趁着绫罗穗儿还在熟睡,自己出门爬上一百九十九级台阶来到了国安寺最高处的大雄宝殿。殿前的老悬铃木已经过了掉毛球球的季节,伞状散开的枝桠上长满了茂密的树叶,远看就像一把翠绿的大伞。此时,寺中的僧侣都在上早课,所以还见不着负责清扫这里的小和尚。沐紫凝忍不住想,几个月不见,念清应该又长高了吧!
站在门前怀念了一番过去的时光,沐紫凝犹豫再三,还是推门进了殿。之前的十多年,她曾一次又一次的爬到佛祖背后‘装神弄鬼’,如此不恭不敬,难怪会遭遇这么多的事。那么现在,她诚心向佛祖请罪,是否能让接下来要走的路变得平坦一些呢?
晨钟再起,已是卯时三刻,是开山门迎香客的时间,想必绫罗她们已经起了床,在准备启程事宜了。
沐紫凝想着,倾身跪在佛前的蒲团上诚心祈愿。不多时,便听得门外有人声远远传来,虽不算嘈杂,却也彻底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沐紫凝起身,最后朝释迦牟尼像拜了三拜,继而转身离开。
关了殿门,沐紫凝本想去找绫罗,却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台阶方向传来。沐紫凝还想着这么早就有香客来这儿了,却没想到会是莫扬。
这个时候,沐紫凝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了。然而,那台阶是离开的必经之路,无奈之下,沐紫凝只得迅速退回殿中,第一次被逼得躲在了佛像背后。
很快,莫扬便进殿来,跟着跪在了沐紫凝之前跪的地方。“佛祖,请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一跪下,莫扬便直接请愿。沐紫凝听他这样说,不由得心头一颤。
他口中的“她”,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