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而笑,随即叹了一声,只道:“你家兄长,本是聪明英勇,又如何会受我之要挟?再者,我若真要以你为质,不过是一个质子,我又何必如此费心费力的殊待于你?更有甚者,据我所知,近日,你家兄长心性大变,冷漠无情,似对长玥公主,也无太大亲情,长玥公主当真以为,若你在我手里,便能威胁得了你家兄长?”
平和温润的话,虽听着颇有几分说服,甚至也无半分的恶意,然而这话入得长玥耳里,却层层深入,莫名的扎中了心底最深的柔软之处。
如今皇兄大变,性情冷漠,对她更是凉薄疏离,毫无往日情谊,这点,自是敏感之至,纵是她不愿去相信皇兄变了,更也不愿去承认,但不得不说,皇兄的这种变化,无疑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拔除不得,却又恶然发痛。
毕竟,遗世独立,皇兄已是她唯一亲人,除了仇恨以外,皇兄便是她唯一的心软与支柱,若连皇兄都对她怨恨疏离,即便她无情麻木,也断然在皇兄面前做不到真正的坦然与无谓。
也许是,心境还不曾太过强大,又或是,亦如世人所言,只有身边最亲最近之人,才会,真正的伤害到你。
心思支持,复杂幽远,无端复杂,而又哀凉叹息。
长玥垂眸下来,不再言话。
一时,周遭气氛也再度沉寂下来,寂寂无声之中,透着几分压抑。
太子瑢未再言话,深邃的目光仅是落在长玥面上静静观望。待半晌后,他终于是缓缓起了身,随后踏步至殿门处,唤了浣夕传膳。
不多时,浣夕已领着几名宫女入殿,待将手中托盘上的菜肴摆放在殿中圆桌后,便纷纷恭敬的退了出去。
沉寂的气氛里,太子瑢平和而道:“时辰已是不早,长玥公主也该饿了,此际,吃些东西吧。”
长玥面色阴沉,充耳不闻,并无动作。
他凝她几眼,片刻,则是主动伸手而来,拉住了长玥的手腕。
瞬时,长玥抬眸而观,森冷凉薄的目光朝他扫来。
他却是微微而笑,苍白的面上卷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平和与坦然,亦如正人君子一般,并未展露半分邪气,反倒是清雅卓绝,平逸如风。
“既是心有大计,便更该善待身子。莫让自己饿了伤了。来吧,先吃些东西。”
温润的嗓音,缓缓溢出,亦如流水清涧一般,给人一种清幽之感。
待嗓音一落,他指尖微微用力,已是将长玥拉着站了起来,随即朝不远处的圆桌带去。
整个过程,长玥并无半分挣扎,仅是森冷的凝着他的后脑勺,被他牵着淡步跟随。
待两人双双坐定在圆桌旁后,太子瑢松了她的手,亲自屈尊降贵却又极为自然的为她碗中布了菜,随即轻手推至长玥面前。
长玥淡漠扫他几眼,随即便垂眸下来,伸手执了筷子,缓慢用膳。
大抵是情绪所致,各种心绪交织缠绕,是以,此际她并不觉得饿,纵是此际这圆桌上遍布佳肴,甚至色泽与香味皆是一绝,看着倒是比以前太子瑢差人为她准备的膳食有着天壤之别,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毫无食欲。
待随意用了两口膳后,无声寂寂之中,太子瑢突然幽远而问:“长玥公主可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之事?”
长玥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片刻,她神色微动,随即抬眸朝他望来,低沉而道:“殿下怎突然问这?”
他静静凝她,笑得有些平和。
“我也不知,只是突然想知晓罢了。”说着,嗓音稍稍一挑,重复而问,“长玥公主可信那所谓的一见钟情?”
长玥神色一沉,淡漠而道:“若论一见钟情,钟情的定是对方容貌。如此,仅虚浮于容貌之上的钟情,又岂会诚然认真?”
“如此说来,长玥公主并不信所谓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