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妖异之人再度挑声兴味的言了几句话,话语内容多为调侃,长玥故作忽略,仍未搭话。
妖异之人倒是兴致缺缺,仍是未怒,却也未再言话。
马车,依旧颠簸不止,摇曳往前。循环往复的车轮声也仍是不绝于耳,繁复之中,无端卷出了几分沉闷与烦躁之意。
许久,待长玥坐得浑身都略微僵硬时,本是颠簸的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
“宫主到了。”这时,车外应时扬来马夫恭敬嗓音。
长玥森然而坐,一动不动。
身旁妖异之人倒是懒散应了一声,随即慵懒慢腾的起了身,悠悠朝马车边缘而去,且还边走便邪肆悠长的道:“到了呢。今日之行,务必值得。长玥美人儿,随本宫出来见见故人们。”
故人们?
乍闻这三字,长玥便瞳孔一缩,心下骤然翻转,只道难不成今日所见故人并不止她的皇兄,更还有其他人?
思绪至此,心底也抑制不住的蓦地一沉。
却是这时,那妖异之人已是下得马车,长身而立的站在车边,一只修长的手微微撩着车帘,一手则平静幽缓的朝她递来,笑靥如妖,柔魅而道:“长玥美人儿,出来。”
他姿态柔魅,语调柔魅,连带那双笑着的异色眼睛都极为柔魅。
长玥忍不住再度皱了眉,无形之中,总是莫名觉得这两日的妖异之人有些怪异,甚至越发的风月邪魅。纵是往日他对她也是调侃柔魅,但却似是不曾这般过头,从而给人一种鸡皮翻飞,心惊肉跳之感。
长玥按捺心神,扫他两眼,随后淡漠无温的开始朝前挪身。
待身子靠近马车边缘,她本意是要忽略他递来的手,欲要自行撩着裙角下车,奈何待身子刚刚朝前倾斜之际,妖异之人则是突然朝旁闪身一步,致使长玥瞳孔骤缩,想要反应已是来之不及,前倾的身子就这么恰到好处的扑入了他的怀里。
瞬时,熟悉的兰香盈鼻,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她心下骤然而沉,正要挣扎推开,不料他双臂一缠,已是扣住了她的腰身,随即稍稍用力,竟是将她整个人浑然抱起,悠然而笑,“长玥美人儿方才还说不曾觊觎本宫,而今这投怀送抱,又是何意?”
柔腻腻的嗓音,虽卷着调侃之意,但他这语气之中更多的是悠然与欣然,似是突然之间,兴致大好。
长玥按捺心神,强自镇定,仅是阴沉而道:“何时开始,宫主竟也如此喜欢恶作剧,甚至,也喜自欺欺人了?”
这话一落,未待他反应,长玥手臂蓦然用力,极是干脆的从他身上挣脱下来。
待在地面站稳,长玥阴沉凝他,满面阴沉。
他则是眼角稍稍一挑,邪肆柔然的道:“长玥公主当真不解风情。本宫这般俊然之人抱你,无论如何,都该是长玥美人儿威风,本宫吃亏才是。”
长玥已是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冷然而道:“既是宫主吃了亏,便望宫主下次莫再触碰长玥,更莫再接近长玥便是。”
她言语极为疏离干脆,待嗓音一落,眼见他眼角挑得更甚,薄唇一启,又欲言话,长玥瞳孔蓦然而缩,先他一步转了话题,“宫主方才所说的故人,是在何处?”
他薄唇微微而动,未能出声。
待长玥这话落下,他才慢悠悠的勾唇而笑,懒散柔魅的道:“入了花丘,自有故人等候,长玥美人儿莫急。”
这话一落,他朝她笑笑,随即不再观她反应,朝前踏步。
长玥阴沉的目光朝他追随而去,待在他修条颀长的脊背凝视片刻后,便目光而动,朝前肆意而望,然而乍然映入眼底的,则是一片山花摇曳,色泽明艳。
曾几何时,寒风凛冽的冬季,已是全然消逝,这嫩然繁盛的春季,已无知无觉的到来。
瞬时之中,望着那满目的山花,长玥瞳孔似是稍稍有些被刺痛,突然之间,竟也发觉这些山花明艳得刺眼,惹人不愉。
“长玥美人儿还不跟上?”不远处,妖异之人驻了足,柔魅慢腾的嗓音悠悠扬来。
长玥面色微变,回神朝他扫了两眼,随即按捺心神的缓步跟去。
一时,淡风习习,再加之阳光打落在身,稍显暖意。
那妖异之人似在有意等她,脚步放得极慢,最后,竟慢得行在了她身侧,一双邪肆柔魅的瞳孔也不住的在她面上扫视。
“长玥美人儿觉得,这片春景如何?”
片刻,他再度出了声,懒散的嗓音打破了周遭气氛的沉寂。
长玥望着前方,肆意扫视片刻,淡漠而道:“春景,自然大好。”
他轻笑出声,“长玥美人儿喜欢便好。说来,即便满身仇恨,但也不该日日阴沉如鬼,这世上,有大好山河,更还有大好景致,偶尔出来走走看看,放松放松心绪,才是人该过的日子不是?”
长玥瞳孔微微一缩,勾唇冷笑,“长玥记得,宫主以前还嘱咐长玥要无心无情,才可强大。而今又说要放松心绪才是最好,说来,宫主这些话倒是前后不搭,倒让长玥疑虑不解了。”
“人心易变,心境自也易变。比起以前的心思来,而今本宫倒是觉得,烽烟权势,倒也不及清闲畅快,也亦如,那弱水三千,自也不抵心中一瓢。”
烽烟权势,竟也不及清闲畅快?
乍闻这话,长玥顿觉讽刺,只道这妖异之人越发擅长张口便言瞎话了。
若此人当真在意清闲畅快,又如何不呆在灵御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