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双眼一亮之后,两只眼睛叽里咕噜一通乱转:“一百年!只要您老发誓给我减去一百年刑罚,我马上就说!”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阴差差点儿没被他气吐血。
冷判官面色阴冷的一摆手:“我可以起誓。但是,你若敢拿假消息唬弄我,我让你永世出不了地府。”
“我保证实话实说!您老发誓吧!”书吏也豁出去了,不见兔子就是不撒鹰。
冷判官起了一个重誓之后,挪开一步,站在了边上。阳世传过来的铃声,却也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冷判官却忽然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项开,你有什么感觉?”
谁都知道,铃声忽停,不是代表着酒舞他们已经杀退了来敌,就是代表着连最后看守我肉身的人也跟别人交上手,没有时间再去摇动催魂铃了。
如果真是后者,那就意味着,我的肉身随时都可能被来敌击毁。
“没事儿!”我赶紧蹲下来道:“说三旗镇的事儿?”丽团杂才。
书吏说道:
三旗镇虽然是三不管地带,但是我家大人却在三旗镇那里有点儿小生意,我刚好就是负责到三旗镇收钱的。那天,我带着人去三旗镇收钱的时候,刚走到镇子口就吓了一跳……
我前一天去时,那里还好好的,可就隔了一个晚上,三旗镇就被风沙给埋了一半儿啊!
负责跟我接头的那个老杆子有一匹黄骠马,那马虽说长得不起眼,但是跑起来比一般的马都快,最重要的是,那匹马能走沙漠,好几天不喝水都没事儿。
我那天刚到镇子口,就看见地上仰着一副马头。那匹马被沙子埋得就看得见脖子啦,整个脑袋使劲儿往上仰着,看那样儿,就像是想从沙子里往出挣,最后也没挣出来。
那匹马的鼻子、眼睛全都在往出淌血,眼珠子花白花白的,看着都渗人。
我看了两眼就不敢看了,赶紧叫了一个胆大的手下进镇子看看。他出来之后告诉我,镇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听完之后,脑袋顿时就嗡的一声。镇子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怕,大不了就是报个遭遇盗匪呗。但是把老爷的钱给丢了,他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我当时气得在那儿跳着脚直骂,骂天骂地……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我。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手下人,后来发现,不对,他们谁都没开口。
我正愣神的工夫,就听见有人又喊了我一声,我边上那几个人吓得脸都白了:“那声儿是从地底下出来的……”
“是马!是那马在喊你……”
我吓得拔腿就往回跑,那黄骠马却扯着嗓子在后面喊我:“别走哇!我是老杆子!我没死!快救我,救命啊!”
我一听,真是老杆子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我冷不丁想起来,老杆子以前跟我说过,他那匹黄骠马叫沙里飞,不但能跑沙漠,关键的时候还能救命。我一直问他怎么救命,他就是不肯说,是后来他喝多了才告诉我的。
他说沙里飞能淌沙子,一般的风沙埋不住它,要是真连人带马让沙子埋了,它肯定能把脑袋拼命往沙子外面伸。只要它把脑袋伸出去,你就把它喉咙割开,叼着它的喉管吸气,自己就憋不死。等风沙停了再爬出来,说不定还有救。
我当时还问他:“马头伸出来能伸多长?几股风就又埋上了!再说,你骑在马上呢,马头都能伸出去,你自己怎么爬不出去?就是满嘴胡说八道!”
老杆子当时憋得满脸通红,诅咒发誓着说,那是他师父说的,肯定行。
我当时就当他喝多了,现在看来,说不定老杆子真在沙里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