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专注的拨动着每一根琴弦,即便是毫无用处,也丝毫不敢让自己的手停下来,一秒钟都不能停。
《十面埋伏》,那本该激昂高亢的曲子,却为何让她弹出了悲凉凄苦的感觉。
乔楚,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你这样弹还怎么演出?
你不是每一次拿起琵琶的时候儿都会心无杂念的吗?
从小被老师连连称赞的沉稳,专注的优点呢?在闹市中弹琴都可以很忘我的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手依旧没有停下,却琴音一转,换成了可以凝神静气的《月影》,此刻也只有爸爸的这首曲子,才可以让自己静下心来吧。
孤身伴月,睹月思人,凄美婉约。
她该思谁呢?
指尖流转的乐声,带着那纷乱的思绪绕成一股藤索般,弯弯绕绕的顺着楼梯一路爬了上去,死命要抗拒的那个声音却愈加的清晰。
一声声,锥心刺骨,摧人心肝。
到底是在意了吗?
到底还是逃不开了吧。
打从一进门的景象如一记闷棍砸下来后,还一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因为那是自己早就有的觉悟。
知道目送那两相依偎着上楼的身影,都还心中欢呼着,原来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脆弱,原来自己可以满不在乎。
他是谁,他是雷绍霆啊,是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爷啊,是那个对谁都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爷啊!
旧爱新欢,适时更替,这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儿?
打从上岗那天就应该有随时下岗且毫无反抗觉悟不是吗?
可再高的觉悟,再高的自觉性,也都无法在那一声声儿撕人心肺的叫声中保持淡定了。
那痛并快乐着的声音,叫的多么敬业啊。
她也是那么叫的吗?
好像也是吧,可这样让人浑身寒毛尽竖,叫人胸口暗潮汹涌的生意怎么会好听?
深呼吸,继续深呼吸…
她需要更多的氧气来让她保持清醒。
不能停,手下一刻也不能停,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就狂奔到楼上推开那扇门。
浓眉深锁,轮廓紧绷,眸中的犀利被一层晦暗不明的光掩盖,淡淡的有些涣散,燃尽的烟烧到了那修长的手指都未曾发觉。
那靡靡的琴音,仿佛一声声的呜咽,仿佛撕心裂肺般的嘶吼,总之那已不是单纯的琴音了,那是一种劈天盖地而来的声讨,搅合的他心里烦乱不堪。
那眸子里闪过的疼惜停在虚空的一个点上,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他也偶尔会听到女人坐在院落里弹琵琶,虽然他不懂那是什么曲子,但是那些曲子听起来让人宁静,就像她那个人一样,骨子里带着一股子让人安静的力量,让你不管多么纷乱芜杂的心,都会宁静安详。
可今天她是怎了?那琴音里分明就是纷乱不堪,就连根本不懂琴的他都能听的出来那琴音夹杂着一丝慌乱,还有明显的无力感觉。
原来这女人也有慌乱的时候?
他可以想象为这是因为他吗?
他还可以相信这女人有心吗?
“够了!”
低喝了一声,许乔那媚骨的娇喘声儿也戛然而止。
她也受够了,她也期待着这男人叫停,演不下去了,就要演不下去了。
她本来做着最后的一搏,想考这**的演技撩拨起男人最原始的**,她还是希望这一声声儿的娇喊能够让男人心猿意马,能够看她一眼。
可她发现了,这不是个普通的男人,那不是用自制力可以去形容的淡定,那是根本把她当做空气般的无视。
嗓子已经喊的沙哑了,伴着隐隐的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说男人不看她,她还可以解读为男人是在逃避,控制,可是男人那深邃迷魅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她的,她却在他身上没有找到一丝**的痕迹,他好像就是看着虚处,或者说是透过她看的是别的什么,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抛去其他的都不说,单说女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却无法引来男人一丝一毫的性趣,那么这个女人是有多失败。
是因为那琴音吧。
原来乔楚会弹琵琶,真是令人意外,她除了会跳舞,竟然还会弹琵琶。
可以说她是深藏不露吗?果然还是有些手段的,不然怎么可能坐这里,又怎么会让眼前这王者一般的男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事情?
乔楚,是我小瞧你了吗?
那婉转流畅的琴音,好似在和她的喊声儿较着劲儿,她的叫声儿一声高过一声儿,那么那琴音便一浪猛过一浪再拍打回来。
显然是那琴音赢了,使出了浑身解数的她不管怎样变化着花样儿的娇喘着,那如入了定一般的男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丝的反应,却在那琴音刚起时,一直眸光飘远的他却重新将那深邃聚敛,眼底燃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而那夹着烟的手突然震了一下儿,虽然是那么微不可见的一点儿变化,却还是让她看了个正着。
不禁觉得自己特别的可悲,为何自己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觉得可以接了这场戏,为什么自己要如此无耻下贱的却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这么傻逼的事儿,她从来是看得清楚从不会做的,而这会儿她却真的就一身整洁的对着一个不给她一丝眼神的男人面前做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心了的事儿。
可今天呢?脑袋里就像出现了一种幻境,竟然会觉得有一天自己也可以一步登天的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