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戚少天眼看着双喜的脖子直接向那块锋利的刀锋靠去,只挨一下,匕首上的剧毒立刻便会毒发全身。“丫头!”
戚少天的呼唤带着紧张和急切,眼看双喜已经与那把匕首近在咫尺。说时迟那时快,那把匕首突然在张妈的手中翻转,原本刀锋对着双喜的脖子此刻却变成了刀背。
那一刻,双喜只觉得脖子上面一道冰冷的光割向她的皮肤,竟不觉的疼,然后她站稳脚步,想要回头挣开张妈的束缚时,那只挟持她的手却突然放开,她回头,看到张妈在她的面前直接向后栽去,面前是一级级阶梯,张妈向后仰直接从台阶上滚下去。
“张妈!”双喜突然呼出口,脚步加快踩着台阶下去,看着张妈不停的翻滚,然后在空旷的草地上滚了几圈便停下來,她整个人趴在地面上,沒有动!
死了!
这两个字突然冒出來,双喜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张妈,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子,将张妈的头抱起來。
“张妈。”双喜摇着她的头呼唤她,生怕她真的死了。刚才,原本是她要摔倒的人,当时情况紧急,是张妈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等她站稳身形,身后的人却失去重心,在那座拱桥之上,很难保持两人在慌乱之中稳定,那种情况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为了救她,竟牺牲了自己去见儿子的机会。
不明白,她不该救她的!
“为什么这么做?你明明是希望我死!”张妈虽威胁她的性命,此刻却成为了她的救命恩人,她的感情充满了复杂性,一方面痛恨张妈的行为,一方面又为她的遭遇惋惜。
张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的一张脸上染满了鲜红色的血迹,她虚弱的张开嘴,很多话已经说不出口,她看着蓝色的天空,不觉笑了。“我终于、可以见我的儿子了!”
“是,你很快就可以见了。”双喜不忍接受张妈即将离去的事实,却又不能打击她的愿望,也许,死了她才能见到天上的孩子,才能真正得到快乐,此时此刻,双喜的心里软了,为张妈的境遇而悲叹。
“大少奶奶,我、我沒有想过要害你。”张妈的声音虚浮,眼里满是愧疚,又道:“如果你死了,大少爷、他一定会很难过。我……我不能害你!”
不能害她,所有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救她。
矛盾,纠结!原來,她一直在这两种情绪下活了二十多年,今日,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的心,还是向着戚少天。
还有什么勇气去责怪她?就算她差点害了戚少天的性命,差点害死她的孩子,双喜此刻却不怪她了。
其实,她一直在谴责自己吧!当年的事情并不是戚少天犯下的错,是这个年代错了,穷人,吃不饱穿不暖,何况是养活自己的孩子?就算沒有戚少天,她不一定能够将孩子养大,她只是将自责转换为了恨意,她越自责,恨意便越重,所以到现在,她仍旧执迷不悟,矛盾着,纠结着,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突然清醒,原來,在恨的同时,她也在爱!
戚少天等人赶了过來,围着张妈蹲下,戚少天此刻的心也是极为难受,张妈对他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清,那些好虽然都是善良的伪装,但也不全是伪善吧?如果一个人真心对人,对方一定可以感受到真心,他不相信,那些真心还会是假的。
相比身体上的痛,张妈内心的矛盾反思或许更加深重!
“张妈,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医治你!”戚少天像是作保证,他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去,这二十多年來,他还沒有补偿完,还沒有孝顺她一天。其实他想说,如果她愿意,他可以代替那个孩子孝敬她。
张妈无力地摇摇头。“沒用了,我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我……”她想继续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口了。身体太痛了,她感受到了戚少天这么多年的折磨,真的很痛,她的心真的这么狠吗?
双喜抱着张妈,一滴一滴的泪掉落在张妈的脸上,和她脸上的血迹混在一起,模糊一片。
“大少奶奶,我、这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骗你嫁给大少爷!”张妈看着双喜又说着。“这也是我、这辈子、唯一、对得起大少爷的事情。”
张妈的话提醒了双喜,让她突然就记起了和戚少天第一次见面,是张妈骗她说可以向老夫人领赏,后來错上贼船成为了冲喜新娘,那时候,她暗中打听过,原來嫁给戚少天完全是她暗中教唆,说她是福星才让她嫁给了戚少天,她一直疑惑,为什么一定是她?
“张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題吗?”双喜问道。
张妈已经奄奄一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生命最后一刻,她有什么便问吧!张妈轻轻点点头,双喜便又问道:“为什么你要让我嫁给少天?”
这个问題让张妈和戚少天一愣,连惜玉也愣住了。
双喜沒有察觉大家的变化,在她看來,她更需要一个答案。
莫名其妙地成为戚家大少奶奶,随便一个丫鬟都可以,锦屏可以,香冷也可以,明知她是戚少冲的通房,为什么老夫人偏偏看中她?
张妈突然笑了,只是无声的笑容,她的生命已经走向尽头,再不说,以后就沒有机会了,她看了戚少天一眼,戚少天对她点点头,算是允许她说出那句话。
双喜静静等待,然后,便听到张妈虚弱的声音小声地说了四个字,然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