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宇,怀宇?怀宇你说句话,别吓我……”紧搂着遥皇发僵的手臂,皇后迭声唤道,平日的镇定冷静荡然无存。叫了半天,遥皇发直的眼珠终于微微动了动,僵直的手指也屈了一下,皇后下意识去看他的眼睛,却从乌色瞳仁映出的倒影里看见,在她身后,一抹身影悄然靠近。
紧绷的神经寻回了昔日感觉,也曾习武曾仗剑纵马的遥国皇后飞速直起身躯,手肘重重向后撞去。只听身后一声沉闷呻吟伴着什么东西落地的脆响,仿佛由无形丝线紧紧束缚的遥皇突然间被释放,干枯大掌死死攥住皇后手腕,猛一用力,硬是将皇后拉到一旁。
“荼儿!快逃!”
遥皇用尽力气喊出的话却让皇后呆住,完全无法相信,那样沙哑无力的声音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他是这片土地的王者。
他是站在山河顶点的君主。
他是无数人眼中屹立不倒的高峰。
他是她心里,永远无人能够战胜的男人。
而今,他如此虚弱,似乎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仅靠残留的执念苟延残喘……那样枯槁的老人,怎会是他?
那一声提醒似是耗尽了遥皇气力,手臂软软垂下时,被皇后攻击的人已经趁机捡起铜铃握在手中,叮铃一声,攫人心魂的怪异铃声再度回荡殿内,遥皇好不容易才恢复亮泽的眼也重归黯淡,死了一般,呆滞麻木。
“铃声吗?”皇后自言自语低问一声,并不期待对方回答,藏在袖内的匕首绕到身前,滴水不漏地护住遥皇。锐利不减当年的一双凤目紧盯在对面神秘人身上,回想紫云宫内不该出现的檀香与铜铃以及多日闭门不出的遥皇,皇后终于能将一系列古怪串联在一起:“用铃声来操控别人行动……你是巫族的人?”
神秘人没有回答,稍稍挺起的胸膛无声承认了皇后的猜测,黑色面罩下露出的眼里迸发出一线光亮,憎恨与激动交缠。
“十多年前巫族邪教利用这等异术为非作歹,皇上为安定民心下令剿杀巫族全族,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侥幸逃过。”巫族利用铃声控制人行动确有其事,十多年前皇后曾亲眼见过,是而不敢有半点大意,一边套着话周旋一边不着痕迹挪身到遥皇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当做防御盾牌。扬起眉梢一声冷笑,匕首直指神秘人:“你是来为巫族报仇的?是谁帮你进的宫,又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刚才皇后仓促间攻击时发觉,神秘人并不会功夫,而房间里又没有其他人,只要自己不受那铃声蛊惑的话想要制服神秘人十分容易。不过奇怪的是那人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迎着匕首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皇后与遥皇不到五步处停下,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笑容诡异。
一股特异香气钻进鼻中沁入五脏六腑,及至皇后发觉那味道有迷眩作用时已经来不及,手腕一软,匕首咯啷落地。
陶公公和女官在殿外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后出来,中间依稀听见殿内有响动,可是殿门紧闭,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敢如皇后那边乱闯,把两人急了个半死。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院外忽然传来沉稳脚步声,陶公公一愣,还未看见人露面便慌慌张张拉着女官扑通跪下。
他是遥皇身边终日跟随的奴才,最常做的就是低着头又或跪着,见得最多的、听得最熟的正是那些位高权重者脚面与脚步声,是而不需人出现,陶公公只从脚步声就听出了来人是谁。
而那人,此刻根本不该出现在皇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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