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廷被偶遂良一反常态的紧张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连连点头,正巧外面傅楚低头捧着书卷路过,战廷急忙把人拉了过来推到偶遂良面前:“大将军有什么吩咐对他说,我……我这脑子,不灵光。”
纵是在如此紧张气氛下,偶遂良还是被战廷羞愧腼腆神情气得直笑,无奈转向傅楚,重重拍了拍少年瘦削肩膀:“常看太子与你商量事情,想来也是可信之人,这件要事就托付给你了,事关皇上安危和白丫头生死,你一定要把话传达到。”
“大将军请将,傅楚竭尽所能。”傅楚知道偶遂良是支持易宸的一派,看他脸色急迫便知有极其重要的事要交代,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偶遂良也不多拖沓,又把刚才交代战廷的事更加细致地对傅楚讲了一遍,更将自己的通行令牌与大将金令交到傅楚手中,信任程度可见一斑。
“也就是说,皇上现在的处境很可能是受人胁迫,而且胁迫之人并非皇后娘娘?”听罢偶遂良的说明,傅楚稍作沉吟,“如此推测的话,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拿着圣旨的五皇子,而紫云宫里现在还有其同党,所以皇后和皇上才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通过陶公公传递信息引起大将军注意。”
能快速推断出这些细节可算是心思灵巧了,偶遂良对傅楚的欣赏更加一分,重重点头:“正因如此我才着急让人去告诉太子。五皇子已经拿着圣旨去昭国了,圣旨就是天命,天命不可违,无论太子选择哪一条路都会中了埋伏,或者感情用事不肯从命被假皇命废除太子之位,使得五皇子有机会重夺大权;又或者他选了另一条路,真的写下休书与白丫头断绝夫妻之情……唉,那两个孩子谁少了谁都等于失去半条性命,真是作孽,作孽啊……”
“大将军莫急,我这就收拾收拾赶去昭国,这边的事还靠大将军把握了。”傅楚深深一鞠躬,忽地想起什么,迟疑片刻才轻轻道,“听说偶小姐最近连发恶梦,情况很是不好,大将军不在将军府的话……”
偶遂良眼神一暗,苦涩笑笑:“小雨是得了怪病,但我也不能总守着她不顾正事。皇后进紫云宫许多天不出来,我是怕他们又起争执才想去看看的,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傅楚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微微点了点头,回房简单收拾下东西后与偶遂良和战廷等人告别,带着说什么都要同去的叶花晚匆匆出宫。
仰头看着渐近傍晚的天色,偶遂良长长叹息,铮铮铁骨里透出几分沧桑。
眼看中州一统、天下大定,怎会生出这些无妄之灾?他们年轻时犯下的错,如今终于要得到报应了吗?报应就报应吧,因果循环,天道昭昭,只是苦了无辜的人,那些逝去的,活着的,因他们昔年罪孽身陷水深火热的后人。
“儿啊……”疲惫叹息低低回响在空旷屋中,战廷回过头只看见年过半百的老将离去背影,因而偶遂良眼角那一丝辛酸只他自己知道。
他不知道的却是,发觉紫云宫异样也好,傅楚匆匆赶去昭国也好,一切,都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