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笑谈时易怀宇和偶遂良也讨论过女人,得出结果是,女人难缠,一旦偏执起来更加可怕。事实证明这个结果没有错,当司马荼兰出现在他的帝业道路上时,他终于明白世上竟然真有能够压制他的人存在。
司马荼兰怀孕只有三个多月,看起来并不明显,如此一来穿上宽松衣衫倒也看不出身怀六甲之态,饶是如此易怀宇仍不敢大意既然已经成亲,未婚先孕之事被发现无关紧要,怕的是司马荼兰腹中孩子有什么差池,倘若一不小心失了这孩子,司马原必然提着大刀来找他拼命。
“我该拿你怎么办?”
出发前,易怀宇面对动作利落翻身上马的司马荼兰呢喃问道。
“随便,反正我是跟定你了。”获允随军同行的司马荼兰又恢复往日神采,举手投足间风姿飒爽而不失雍容,浅浅一笑,便让远远偷看的士兵们心猿意马。
易怀宇对眼下发生的一切除了无奈就只有叹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拿一个女人没辙,更没想到由于两个女人的关系,本来毫无阻力的夺位道路变得坎坷崎岖,甚至险些因此失去一生中最为信任的心腹、挚友。
想到偶遂良,才见些轻松模样的易怀宇又添一身躁意。
那天在书房他、冲动之下打了偶遂良一拳,之后易怀宇一直处于愤怒伴着后悔的状态中,偶遂良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地做他该做的事。相交二十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好友脾性,这让易怀宇极其沮丧,尤其是看到偶遂良不着痕迹地避开司马荼兰时,心里隐约还有几分愧疚。
先是推脱责任一般甩手,后又抢走至交好友喜欢的女人,这种该挨千刀万剐的事他究竟怎么做出来的?
易怀宇自己也想不清楚。
前往南陲的道路与上次相同,艰难险阻无处不在,暗藏内鬼虎视眈眈,每走一步都危机重重。好在作为副将的偶遂良始终跟在身边,不然易怀宇真想拔剑把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通通斩杀,免得看着心烦。
“殿下的耐性越来越好,比以前强许多。”为着这事,许久没有交谈的偶遂良意外地开口夸赞了易怀宇。
“到这种时候父皇还称病躲着我,出征连兵力都不肯给足,摆明要我去送死,我还能期望些什么?当务之急是赶紧解决唐柯那头蛮牛然后回到帝都,如果拿出确凿证据证明太子罪行而父皇仍不肯加以处罚,那么我就有理由作出行动了。”深吸口气转动剑柄,坚毅目光望向远处起伏山峦,易怀宇挑起唇角,眸如星火,“在这之前我会忍耐,太子越是捣鬼越好,待到一堆证据在手,人心所向,我还怕什么众口谴责?”
易怀宇的喋喋不休只换来偶遂良片刻沉默,而后是意味深长的一瞥:“只要有关皇图大业,殿下总能明辨得失,果断取舍。”
“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注定不是英雄,为了达成所愿,也不在乎背负一些骂名。”淡淡地,易怀宇应道。
他怎会不明白偶遂良话中含义?先允诺一人死生不渝的爱,后又不明不白与那颗最有价值的权势棋子有染,司马荼兰怨他、偶遂良怪他、全天下瞧不起他,这些他早已预料到,只是不在乎而已。
欲为帝王者必须认清什么东西最重要,绝不能被感情蒙蔽双眼。不是说社稷江山比儿女情长重要,而是要有取舍有先后,一统天下再柔情蜜意不是不可以,可等享尽天伦后再图谋帝业就来不及了,所以,面对苏诗韵和司马荼兰,以及他最看重的朋友,易怀宇果断地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那条路。
“将军,药熬好了。”愣头愣脑的小士兵打断了易怀宇和偶遂良难得的对话。
接过药碗,易怀宇凑近闻了闻,立刻皱起眉头:“又苦又涩,她能喝得下去么?”
“安胎的药,再苦司马小姐也会甘之如饴。”偶遂良动动嘴角似笑非笑,“再怎么说殿下也是孩子的父亲,这种事不该我想着,以后请殿下自觉一些吧司马小姐是您的妻子,这点已经不可能改变。”
看似平常的劝说让易怀宇陷入沉默,端着碗走向营帐,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路上几乎都是偶遂良在照顾司马荼兰,不出面却处处考虑周到那种,就连安胎药也早已备好,换做是他绝对无法做到如此周全。事实上易怀宇很感激偶遂良的细心体贴,许多年来他能专注于雄心壮志放手一搏,很大程度都要倚仗身后这位得力心腹,可以说,没有偶遂良就没有他顺风顺水的势力扩张之路。
可是,他能给偶遂良的有什么呢?
忽地停下脚步站定,易怀宇没有转身,低沉声音带着一丝困惑:“遂良,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
沉吟少顷,偶遂良平淡回答,转身朝相反方向离去。
“我想亲眼看殿下登上帝位、君临天下,也希望苏姑娘和司马小姐都能得偿所愿,可惜,后者永远不可能实现。”
世上只有一个易怀宇,而爱人之心,不可分享。
算不上愉快的交谈短暂而沉重,易怀宇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思索感情抑或是责任等等,提足向前,脚步说不出地疲惫。由于司马荼兰孕期觉轻,易怀宇特地给她选了营帐较少的地方休息,要走过去颇需一番功夫,本来还担心横穿军营走到时药会不会凉掉,结果不等走到一半,药便尽数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巨响令得易怀宇浑身一颤,打翻的滚热药汁溅到手上引来阵阵刺痛,然而易怀宇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