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躺在地上不停呻吟抽搐,下身殷红血液透过衣衫流到地面,形成一小泊血洼。
“易宸暄!你不是人!”无法抑制的怒火再次撩拨起白绮歌的冲动,赤红双目饱含杀意,赤手空拳就向易宸暄冲去。
这般没有章法的拳脚哪能是易宸暄对手?颀长身躯微微偏向一侧,白绮歌收不住脚步扑了个空向前跌倒,手腕和腰间同时一紧,竟是被易宸暄从后面紧紧禁锢在怀里。
遥皇大半生都在戎马征战中度过,大遥江山也是武力打下来的,所以难免重武抑文,膝下十余个皇子皆被命令自幼习武,纵是易宸暄于拳脚功夫上天资较差不敌其他兄弟,收拾白绮歌这样对武功一窍不通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说过不喜欢粗鲁的女人,你还真是没记性。”毫不在意地上痛苦蜷缩的女人是自己妾室,易宸暄笑着拦住白绮歌,手腕一转,腰间匕首翻了个花牢牢握住,又一次贴在愤怒的脸旁,“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她根本不会受这么多苦。乖乖打掉孩子多简单的事,你们这些女人非要带着伪善面具掀风作浪,自讨苦吃。”
漫不经心的语气令白绮歌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从未有过的恨意磅礴而起,连声音也变得冷厉:“你这种人永远不可能坐上皇位!连自己的骨肉都忍心杀害,还有什么罪孽你做不出?!”
易宸暄的表情说变就变,收了笑容一声冷哼:“还没听懂吗?你的同情心留起来给自己用吧,这女人只不过是在骗你而已——她肚子里的野种跟我毫无关系,何来亲生骨肉一说?”
白绮歌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戚夫人。
她本可以不去管遥阖殿的事,易宸暄哄骗她,易宸璟厌恶她,万般不利境地中她又怀上了孩子,这种情况下冒险帮戚夫人得不到任何好处,一不小心还会搭上自己性命。只因为戚夫人满面泪痕说了那句“救救我的孩子”,因为被当做泄欲工具的五皇子妾室哀求她、倾诉自己一片痴心,所以她才会动容,才会不顾安危出手帮忙。
到头来易宸暄却告诉他,就连楚楚可怜的戚夫人也在骗她。
这世上,她还能相信谁?
两人对话传入戚夫人耳中,白绮歌怅然目光尽收眼底,尽管腹痛欲裂,戚夫人还是以手代足一寸寸、一尺尺爬到易宸暄脚下,身下拖出蜿蜒深红色血迹。
“我没有……我没有骗皇子妃,相信我,这孩子……真是殿下你的……”微弱声音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见,戚夫人已经虚弱至极,再不诊治的话只怕光是流血就会要了她的命。
多年给予恩宠的五皇子只是冷冷看着,唇边一抹嘲讽微笑:“是谁的孩子要我说出来吗?这几年我宠幸过你多少次很容易数过来,还有每次**前给你喝的酒,你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酒?喝了那酒绝不可能有孕,肚子里的野种究竟流着谁的血你我都清楚——瑾琰,你也该很清楚才对。”
冰冷目光瞟向苏瑾琰,碧色眼眸凝固般纹丝不动,仿若没听见任何话语。
“不、不是他的……”戚夫人拼命摇头,染满血迹的手紧攥易宸暄衣角,两行清泪滚落,“我是去找过苏瑾琰,可我……可我是为了求他替我说两句、说两句好话,我想让我们的孩子活下来啊……殿下,你相信我,这孩子是你的,是你的!我知道那些酒里下了药,所以每次都会趁你不注意倒掉……我只想……只想为你留下子嗣……”
大概是被一声声凄凉哀求打动,一声不吭的苏瑾琰终于有所响应:“的确如她所说,只是来请我为她求情而已。”
那天看见戚夫人哭哭啼啼拉扯苏瑾琰就是为了这件事?白绮歌总算明白这三人间混乱关系,也明白了戚夫人的用心良苦,爱如海深。
戚夫人是真心真意爱着易宸暄的,哪怕明知自己不过是苏瑾琰不在期间为他排解无聊**的卑贱工具,知道他从没正眼看过自己,就连怀上孩子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因着那份痴恋,仍旧挂出最美笑容承欢身下,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在身体里留下种子。
拼尽一切,只为有一样东西、一个人能够将他们牵系到一起,只为给他留下子嗣不至血脉断绝。
一片芳心,痴情如斯,偏遇无情郎。
“这样的女人,你还忍心伤她吗?”喉中哽咽,白绮歌声音沙哑。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易宸暄也为之愣怔,然而片刻后,阴鸷目光又回到眼中。
“除非我得到皇位,否则决不允许任何人留下我的血脉!”高扬起匕首狠狠落下,目标不是白绮歌,而是紧攥着他衣角那只颤抖的手。
全然无力发出的哀鸣化作微弱呻吟,满地血光触目惊心,白绮歌闭上眼扭开头,若不是双手被易宸暄紧紧捉住,她真想连耳朵也堵住,不去看,不去听,那样……
那样,她才能压制立刻杀死易宸暄的强烈冲动。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齿间挤出的憎恨威胁吓不到易宸暄,脚踩戚夫人手腕拔出匕首,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调转红色刀身抵在白绮歌柔软下颌,微微用力,长长伤口滚落几滴深红血珠。
“住手!住手啊!小姐——”被暴行震慑的玉澈受到那道伤口的刺激,歇斯底里如若疯狂。
记忆里温柔文雅的五皇子呢?轻声细语说着有什么事就去找他的五皇子呢?一脸急切徘徊于敛尘轩外只为见小姐一面的五皇子呢?
人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