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脚下不稳地向后退出一步,如果夜因她而死,丹红是该恨她。
已经成习惯的淡定眼神渐渐融去,换上无法掩去的钻心之痛,“他……他葬在哪里?”
“你认为杀死蛇皇的叛贼还能有葬身之所?越姬将他的尸身暴晒示众,挫骨扬灰了。”丹红拢在袖中的双手握紧。
夜说过,如果见到十一,就说他死了。
但让她与平阳侯断绝任何来往,却是丹红自做主张,丹红心里默念,“夜,只有这样,你才能再也不用见着她,才能从她的生命里脱身出来,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解脱。即便是你怨我,我也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青衣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胸口闷痛得无法呼吸。
一道刺眼的电光在空间蓦然闪过,乌云夹杂着震耳雷声滚滚而来。
青衣仰头,望着又一道凌厉的闪电劈开云层,直没入地平线,仿佛感觉到夜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拥入怀中,耳边是他冷冽的声音,“这是最后一次。”
“我不信。”青衣再压不下心里的那份痛,推开拦在身前的丹红,向前冲去。
夜无论生死,她都要亲眼看看,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
丹红飘身上前,追上青衣,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拽,“你不信也得信。”
她不知青衣被封住血脉,用不了真气,为了阻止青衣,出手全不留情。
小十七的死已经让青衣剥心一次。
自从前往平阳府,经历的种种事更超出她的承受极限,如今这般只不过是凭着意志强撑,加上被封了血脉的身体本比常人更为柔弱。
夜的死讯将支撑着她的那点意志瞬间摧毁。
这一受力,再支撑不下,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丹红吃了一惊,慌忙收手,青衣的身体直直地向前跌倒下去,丹红认得青衣这几年来,几时见过她如此脆弱,神色大变,正要伸手去扶。
眼前白影晃过,青衣已经被一个白衣少年接住,抱在怀中,青衣双目紧闭,已经晕迷过去。
丹红抬眼,看进对方带着怒意的眼,陡然一惊,这双眼,这脱尘去俗的气质……再看他的面容,却是陌生的。
“你是谁?”
“肖华。”
丹红微微一愣,“身缠万贯的商贾,却甘愿在上官家为房客的肖华?”如果不是平阳侯领兵去了蛇国,她定会认为面前的少年是平阳侯易容改装。
肖华虽然在楚国公看来,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但做买卖的人,却无人不知肖华的名头,肖家的买卖在燕京无处不在,如果当真要论个归属,京里只怕有一半的买卖都在肖家的名下。
而肖家只有一个当家的,那就是肖华。
让人不解的是,他如此多金,却甘愿在楚国公府做个房客打理将军府的事务。
没有人能懂他,最后只当他从小在楚国公府长大,他是个知恩图报,又念旧情的人,所以才一直留在楚国公府。
丹红在赌坊,自然没少听人提起‘肖华’这个名字,却万万没想到肖华竟是如此年轻的少年郎。
肖华不理会丹红的问话,伸手摸了摸青衣的脉搏,知她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才昏迷不醒,并无大碍,松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才淡然地瞥向丹红,“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当今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丹红的心猛地一颤,望着面前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的少年郎,“我有什么目的?”
“姑娘有什么目的,姑娘心里明白,何需肖某明言?”
肖华语气漫漫,丹红无法判断,他当真知道她心中所想,还是只是随意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