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长子云琛尚当今顺帝之姊永宁长公主,生两子一女,即云书、云砚跟他们死去的大姐。而夙沙青鸿的母亲则是顺帝最小的姑姑,大雍朝的和毓大长公主。
是以夙沙青鸿跟云书、云砚是姑表甥舅。
正月初二这日,云砚的隐月阁又来了一位客人。
是大半个月不见的千寞。
依旧是红衣,白发,但是双眸已经恢复了黑色。
据云砚说这是他手下的幕僚,前阵子出门办事的时候,被人下了南疆奇毒,以至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还据说活不了多久了。
云砚念在他劳苦功高,又无依无靠的份上,让他暂时住在隐月阁养病,又着了人三天两头去请名医过来给他瞧病。
千寞就住在隐月阁西边的三间厢房中,随身带了一名唤做阿瑞的小厮伺候。
同一天内,云砚房中多了一株红莲。
云砚说他本是极爱那片红莲的,现在地宫垮了,红莲池砸了,好好的红莲被弄得七零八落,他见着不忍,便让云镜摘了一株过来养着。
红莲有点蔫萎的迹象,若是按照时令,红莲是不该在此时生长的,但好在云砚屋里烧着地热,又整日燃着银霜炭,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与春日无异,想来将红莲这般养着,应该是不会枯萎的。
千寞这人孤苦伶仃不说,还身患绝症,着实可怜,又想到那夜在地宫他舍命相救之情,下午空的时候,我给他煮了一盅鸡汤过去。
那个阿瑞十二三岁,虽是半大的孩子,但照顾人起来,还是十分妥帖的。见我进门,又是给我奉茶,又是给我搬凳子坐。
千寞躺在床上,靠着十香浣花软枕,脸色虚弱苍白。
我将瓷盅端到他床前,“我熬了一盅鸡汤过来,你快些趁热喝吧!”
千寞看了看我,眯着眼调笑,“需姬,跟了三公子果真不一样,知道要知恩图报了!”
我当时不过是失手误伤了他脖子,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果真小心眼。
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再说看在他重病的份上,我也不该跟他计较。
只是他需姬需姬叫着,听着着实让人不舒服。
“我叫合欢,我有名,以后别再需姬需姬的乱叫了,会让人觉得你很放浪的!”
千寞的眼神突地就暗了下去。
我太阳穴突突的跳,又失言了。且不说他还能活多久,单论他现在得了这样的病,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情爱之事,他此生是无望了。
我有些心疼。
为了不让他自艾自抑,我忙拿着汤匙舀鸡汤喂他。
“这鸡汤我熬了好几个时辰,你尝尝看。”
千寞喝了几口,眉梢都笑开了,啧啧叹道:“这鸡汤味道真好!不过我那晚吐了好大一口血,你就这么一碗鸡汤打发我?”
连一盅鸡汤都能让他这么开心,我更心疼了。
“那我以后天天都给你送鸡汤。”
千寞的眼角笑得更开了。
看着他苍白的容颜,觉得不忍,想了想,我还是道:“那个什么长生不老仙丹,都是糊弄人的,吃了根本就不会长生不老,要是有用的话,那些帝王真的就万岁万岁万万岁了,所以你不要太寄希望与那些个事。”
千寞的眼神又不自觉的暗了下去,“其实我心里都清楚。”
我被他这种伤感的情绪,弄得很不是滋味。
“要不,千寞,你去修仙吧,若是修成了,就真的可以长命百岁了!”
他想了想问道:“修仙可有美人相伴?”
“没有。”
“那可有山珍海味绫罗绸缎?”
“也没有。”
“那我不去了,像我这么贪恋红尘的人,若是去修仙,岂不死的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