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安静的院落里传来当啷一声,夏殷煦随即警惕地望向四周,厉声喝道:“谁!滚出来!”她一手按住宝剑的剑柄,已经做好了随时杀人灭口的准备。
时间凝滞了仅仅几秒钟,紧接着一声猫叫,一只白花花的猫儿从房顶跃下,顺带又刮掉一块黑漆漆的瓦片,摔在地上粉粉碎。
宁国侯母女顿时松了口气,转身想离开,夏殷煦又忽然意识到什么,抢奔几步一一推开堆放杂物的各间屋子,见除了破旧杂物果然没人,这才和宁国侯结伴而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慕容汐羽才从废弃的大水缸里探出头,自己率先爬出来,然后再把夏明珠抱了出来。
方才幸好她多了个心眼儿,不然夏殷煦推屋门定然会瞧见她们,后果真就不堪设想。
慕容汐羽望着夏明珠急切地问,“为什么大都督要害天骄姐?”她问完此话顿觉得不妥,然夏明珠平静的神色令她意识到什么,于是她又追问,“你已经知道了天骄姐的真正身份?”
“嗯。”夏明珠岂止知道了天骄的身份,他方才就想把天骄乃是沧海遗珠的真相告诉慕容汐羽,却没想到被母亲与姐姐的突兀到来给搅扰了。回想着母亲与姐姐的对话,夏小公子又惊又怕。他没有继续深入天骄的话题,而是紧紧拉住慕容汐羽的手,脸色近乎惨白,“怎么办呀,汐羽姐,我娘和我姐姐不肯让我跟着你,我们要怎么办呀!”
此时此刻,除了终身幸福,夏明珠已经无暇去顾及其他。
事实上,宁国侯和夏殷煦不仅是不允许她们两人在一起,而且还准备用最粗暴和最残忍的手段硬生生将她们两人拆散。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慕容汐羽有过类似的经历,如何不懂得夏明珠难以掩饰的惊惧与伤心。
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再做出离经叛道违背纲常的举动,但面对夏明珠的珠泪涟涟、伤心欲绝,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置心爱的人于不顾。
第一段感情的痛苦失败,使得她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与缘分。
夏明珠与纪明宣,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比起纪明宣的内敛、深沉、难以捉摸,夏明珠的开朗、外露、张扬,都实实在在令她感受到做人的真实。她与夏明珠相处,不用担心被人算计,不用恐惧被人利用。夏明珠的一切都是透明的,是她可以放心去爱的。不了解夏明珠的人,会认为夏明珠是一个骄纵蛮横的富家小少爷,但是用心去了解夏明珠的人,才会发现夏府小公子本性善良,知错能改,顽皮得可爱,执着得可敬,洒脱的令人羡慕。
恐怕正因为如此,夏府才会认为像她这样低贱卑微的女子根本不配与夏明珠谈情说爱。
为了拆散她们,连痛下杀手这步都做得出来。
慕容汐羽不是不怕死,可是叫她为求自保,舍去这样一个至纯至性的好男儿,她,慕容汐羽,与qín_shòu何异?
想到此处,慕容汐羽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明珠,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夏明珠听到这话掩不住面色的惊喜,马上毫不犹豫地回答。
刚才观察到慕容汐羽沉吟的神态,他还真怕慕容汐羽会因为贪生怕死就断然选择放弃他们之间的缘分。感受到两人的心意相通,夏明珠投进慕容汐羽怀中双手抱得紧紧的,他娇柔却坚定地说:“好姐姐,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明珠,你可要想清楚,我在辽国是个随时会被官府通缉的奴隶,我没有家产、没有钱财,不能令你享受夏府的富贵荣华。你跟着我注定要颠沛流离,吃苦受难......”
“那又如何?为了享受所谓的荣华富贵,就像个牵线木偶一般被我娘和姐姐她们嫁给我根本没见过的什么人,那样的日子生不如死!汐羽姐,我只求这辈子都能和你在一起,我才不在乎什么家产钱财!”夏明珠双眸凝望着慕容汐羽,眼底一片坦荡,“带我走吧!天涯海角,什么地方都行!而且现在就走!”
虽说光天白日这样出去风险极大,但夏明珠晓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回到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因为母亲和姐姐主意已定,只要自己现在回去,就必然会彻底沦为囚犯,再也没有出逃的机会了。
捡日不如撞日,眼下,她们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但或许正是上天垂怜,才有这等的短暂时机。
两人于是合计着,偷偷从后角门溜了出去。刚拐过街角,夏府的后角门处就忽然来了十几名强壮的家丁,一个个冲到街上,神色凝重急切,手里还抄着家伙。
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这样的阵仗,不用说也知道,贴身小侍那边暴露了。
只听有人喊着,“你们几个奔东,你们几个奔西,大都督已经派人去了王府,料想她们也走不了多远。”
“怎么办?你姐姐连王府都派人去了,本来我们还商量去王府收拾行李取点银子。”如今敢回南院王府,肯定是自投罗网。
慕容汐羽正着急,夏明珠忽然想起一个去处,“我们夏府在北城外有户庄子,不过去年失火,烧得不成样子就废弃了,左右不过派个看门的。我还依稀记得我小时候去那里玩儿,听过什么种金子的传说,便真的在后花园里埋了些东西,再后来就丢到后脑勺去了。现在猛然想起来,兴许当年埋了金银之物,虽然久远,挖出来却能救命。”
“这么多年前的事,你到底记不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