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玉翎说罢拂袖离去,天骄心似滚油煎熬,独自站在茶楼的雅间里良久。
当晚她回到纪府,并没有同苏垠雪商议,而是把自个儿关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夜。
次日,宪宗下了圣旨,令纪宛平暂时交出京畿大营的兵权,并率三万人马前往一个不知名的边陲之地平寇。
天骄闻得后缓缓闭上眼,起身前往晋王行馆。
风玉翎笑意盈盈,态度亲密地将她让至书房密谈。一个时辰之后,天骄告辞,晋王从屏风后闪出,同风玉翎胜券在握般相视一笑。
风玉翎恭维道:“母王神机妙算,纪宛平果然失信于宪宗,眼下只等她班师回朝,纪天骄替咱们成功盗取先帝御赐的调兵虎符,京畿大营以及禁卫军十五万人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任凭咱们掌控。”
“哈哈哈哈……,那也就是说只要撑过年就好。”一切尽在掌握的滋味着实不错,晋王面带笑容,“玉翎,床榻上的人绝不能叫她死了,但也绝不能叫她清醒。”晋王周身完好无损,借此推测当日在宫中保护宪宗的“晋王”只是她的替身。
风玉翎点头称是。晋王又道:“你接下来几天多往宫里走动,多请几趟太医,本王要叫满朝文武都知道本王伤情时好时坏,绝不能轻易挪动。”
“孩儿明白。”炸毁宁乾宫的目的是一石二鸟,一来叫宪宗听信捕风捉影之词怀疑纪宛平的忠心,二来就是要宪宗不得已留晋王在凤都慢慢调养身体。
凤都周边驻军十五万,京畿大营十万,禁卫军五万,除了执掌兵权不可或缺的印信之外,先帝曾秘旨御赐纪家祖上一块调兵虎符,并言明凡皇权有危,可凭此符便宜行事。
此等绝密先帝仅仅告诉过宪宗一人,晋王意外得知,此后便卧薪尝胆,打起了纪家的主意。
有了先帝的遗旨和调兵虎符,任何兵马都随时会在自己调遣之下。更何况晋王深知,夺位意图不能轻易暴露,尽管她在泗水霸州屯兵四十余万,也不能贸然带上京师。
目前的一切都是按照晋王的意图顺利的实施着。
晋王闭上双眼,仿佛已经看到兵临城下,宪宗跪在自己脚边摇尾乞怜的惨状。这,绝对是她隐忍多年的最美夙愿。
母皇,六位皇姐,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凤琦为你们报仇的时机已不远矣!……
“少爷,慕容小姐又给您来信了。”阿岱举着信笺递给纪明宣,纪明宣犹豫片刻,一声叹息之后,信笺落在火盆中付之一炬。
阿岱叹了口气,“少爷,奴才说句不该说的,慕容小姐其实也算痴情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连娘都被削了兵权远离凤都,我还能指望谁呢?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徒增彼此烦恼而已。”纪明宣拾起经书随意翻着,但上面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阿岱默默的转身离开。不一刻,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纪公子……”
“慕容小姐,你怎么来了?”纪明宣惊慌得站起身,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慕容汐羽。
慕容汐羽近日来面容憔悴了不少,眼睛也泛着血丝。“纪公子,我惦记你,所以情不自禁想来看看你。”
“你、你还是走吧。”纪明宣暗自叹息。她们,终究是不被人认可的。
“听说,薛侯君给你定了门亲事?”慕容汐羽的话令纪明宣肩膀发颤。
他刻意回避着,“没、没有的事……”听说那是一户远离凤都世代经商的殷实人家,祖上从没做过官,家里也没出过秀才举人。恐怕只有这样的人家才不会计较他的出身吧。
见纪明宣侧着脸,委屈万分的样子,慕容汐羽猛地上前握住情郎的手,“跟我走吧!我会养你一辈子,只要你不怕跟着我吃苦!”
“你说什么!”纪明宣瞪大了眼睛。
慕容汐羽很坚定地凝视着他,“私奔,我们私奔!”
“这、这不合礼数!”
“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快乐,如果仅仅是遵循礼教,我们只会遗憾终生。”慕容汐羽不顾纪明宣的挣扎,双手攥得更紧。“明宣,你也不想被这个世俗葬送你的一生对吧?”
“我、我不知道。父亲为我选定了婚事,我当儿子的又怎么能违背?”纪明宣嘴上虽这样讲,可内心忽然一下子被慕容汐羽的话点亮了。是呀,人生短短几十寒暑,百年已是古来稀,难道自己这辈子就注定要任人摆布吗?
慕容汐羽信誓旦旦,“和我走吧,我就不信我不能给你幸福!”
“可你娘你爹她们……”纪明宣尚在犹豫。
慕容汐羽猛地一把搂住他用力吻了下去,那热烈的吻已经取代了任何说服,令纪明宣再次心甘情愿地沉沦。
当夜二更,纪明宣见阿岱睡熟,拎着包袱蹑手蹑脚出了禅房。
两人约在初次见面的断桥边,纪明宣远远就望见有人在桥畔等候,于是欢腾雀跃般跑了过去,“汐羽!”
“不要脸的小贱人!”兜帽之下露出的脸并非慕容汐羽,而是已经出离愤怒青筋曝露的薛崇璟。四周一下子灯油火把纷纷点燃,纪明宣死死抱着包袱惊惧地往后退。“父亲……”
“呸!谁是你的父亲!你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贱种也敢称本君作父亲!”薛崇璟下令仆从把纪明宣拿下。纪明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亲,我与慕容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我们吧!”
“哼!真心相爱?你知不知道今儿晚上就是慕容家给府上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