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福见兰香似是有些生气了,便赶忙挪到她身后,也不言语,一只手环住她柳条儿般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拂开她颈后乌发,在她雪白的颈后轻轻挨擦,间或启唇吮吸。果然,只几下,兰香身子便有些发抖起来,颈背上起了一片细小的栗子,连带着呼吸也重了起来。
“小冤家,你又使坏了……”兰香气息有些不稳的说道。
沈天福搬转她的身子,见她香腮因动情已有些微微染红,水眸中也泛起了潋滟波光,含笑嗔道,“谁让姐姐不理我……”
兰香却伸出手捏了捏沈天福的鼻子道,“才将与你说话,你只管发呆,也不应奴一声儿,如今却怪奴不理你了,你与奴实说,到底是在想甚事来着?”
沈天福闻言看了看兰香,欲言又止。后来想一想,自己因李秀儿的事心中不快,兴许说与姐姐听了,自己心中会好受些也不定。于是她便在枕边将自己与娘亲商定要与李秀儿一封休书并二百两银子,明日让永安雇顶轿子送她回娘家的事对兰香备细说了。
“甚么?你要休了大娘!”兰香听后吃惊非小。
沈天福无奈的叹口气道,“姐姐,其实在我心中也委实舍她不得。但我娘说了,她是要孩儿,要过正经日子的女子,不该耽搁她。合当让她早一日离了我出去为上。”
谁知兰香听后却笃定的说,“依奴看,大娘未必肯离了你出去哩。”
这一下轮到沈天福有些吃惊了,“她不是想要孩儿么,我又给不了个孩儿与她。她为何不肯去?”不过,兰香这么说,倒让沈天福心中升起了一丝儿隐约的希望,自私的想,若是李秀儿留恋自己不去才好。
“若是你将自己不是男子,是女子,而不能与她个孩儿的事对大娘言明,那时,她或许才会真的离了你也不定。”兰香又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后,便盯着沈天福看,等她下文。
沈天福沉吟不决,“这……”
兰香见状似是知道沈天福心中所想似的替她说出心思,“小冤家,你此时心中定是在想大娘是个甚好的娘子,品性贤淑,况又年轻貌美,舍不得她走。可若是不告诉她你是女子不能与她个孩儿的事,哄骗了她,误她终身,又于心不忍。两下里不好取舍,心中矛盾,是与不是?”
沈天福拿眼瞅着兰眼,好半响才叹道,“姐姐委实是我肚中的虫儿,我这心思全被你说中了。正如你才将所说,我犹豫着该怎么和她说那封休书的事,还真是作难。要不姐姐你替我拿个主意可好?”
兰香听了却摇头道,“这其中利害你自己个儿取舍,奴也不好多说甚么的,主意更不敢替你拿。夜深了,我每睡罢。”
沈天福待欲再说些甚么,却见兰香起身将灯罩了,房中即刻黑了下来。落后兰香上床来靠在她肩头,手环住她脖颈,静悄悄的睡去。听着兰香渐渐沉重的鼻息声,沈天福也觉得睡意涌了上来,慢慢的闭上了眼……
第二日,早辰起来,沈天福在兰香房中吃过早饭,便命丫头春红去拿文房四宝来,执笔写好了一封休书。随即袖了,去沈氏房中,与她请了安,喝了茶,又让沈氏去拿了四封二百两银子装在一个小箱里拿了出来。
沈天福抱了这小箱去了东厢房中。恰巧李秀儿起来吃过早饭,正在妆台边梳头打扮。见沈天福进房来便奇道,“官人,今日这个时辰了,为何不去铺子上,倒来奴这里?”
正在妆台边伺候李秀儿梳妆的丫头小蝉和小蝶见了沈天福便赶紧上前与她道了万福,沈天福让她每起来,随即说,“小蝉,小蝶,你每两个先出去,我有话与你每娘说。”
小蝉和小蝶应了,提起裙子,挑帘子出去了。
见两人走了,沈天福方走到房中间的桌子旁,将手中的装了二百两银子的小箱子放到桌上。然后自顾自的在桌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下。
“秀儿,你过来这里坐,我有几句话儿与你说。”沈天福背对着李秀儿说道。
不知为何,今日官人进自己房中时,李秀儿便觉得有些奇怪,这会儿又听他叫自己“秀儿”而非“娘子”,莫名的心中竟然有些不好的感觉。一颗心提着,李秀儿从妆凳上站起身来,走到沈天福身边,坐到另一张凳子上,看着沈天福嗫嚅道,“官人,你有甚话与奴说……便说来罢。”
沈天福从桌上拿了一个茶盏,又从瓷壶里倒出些烧好的茶汤出来到茶盏中,自己捧着茶盏喝了几口,方从袖中将那封休书拿了出来,向李秀儿递过去。
“官人,这是甚么?”李秀儿犹豫着伸出手去接过来那封书信。李秀儿的亲娘以前也是一落魄秀才之女,幼时,也教过她识过几个字,故此,她粗通文墨。
接过沈天福递到自己的手里的那封书信时,李秀儿心中已是觉得不好。见那书信外边儿的封皮上倒是没有一个字。于是她便将那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来展开。
甫一展开,便见到那信纸上右边两个颇大的墨字“休书”。并没有往下看,李秀儿的手已然抖了起来,仿佛那薄薄的一张纸有千斤的重量,她根本拿不起。一霎时,只见她的脸变得惨白,眼中迅速蓄了眼泪,随后顺着香腮蜿蜒流下,嘴唇哆嗦着喃喃的问,“官人……这是为甚么……为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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