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八年前出现在他身边的神秘人,那个教他争权夺利,帮他夺取江山的鬼姬,真真切切地让他感觉到疼痛,这疼痛与对蓝焰的感觉不同,是一种熟悉又久违的感觉。
“那个人多长时间会找你一次?”兰宫漠持剑的手不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却仍旧指向孙江胜。
“不一定,有时候几天,有时候几个月,甚至更久,若沒有事她不会主动寻我。”
“她为何要杀她们?你可有办法寻到她?”自从鬼姬出现之后,每一次都是她主动找上门來,兰宫漠却不知道她的行踪,但每当他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会及时的出现。
孙江胜摇摇头,道:“不知道,她让杀,我就杀。”说完又将眼闭上,像是在忍受着锤心的痛苦一般,“也寻不到她,她的行踪沒有任何人知道。”
兰宫漠心中更加确定孙江胜口中的斗笠魔鬼就是鬼姬,却不知道为何他心中会那般难过,剑尖缓缓偏离孙江胜的左脸,被收回了剑鞘。
“将他们关进刑房,明日处斩。”从孙江胜口中得到了他需要的消息,再留他也只是祸害,且他此刻需要时间來理清脑海中凌乱的思绪。
狭长的眼蒙上了一层旁人看不清的颜色,兰宫漠转身时不留痕迹地看了太后一眼,见她面色从容,眼波平静,这让兰宫漠更觉心乱,“这世上能配得出红命的人,能有几个?当年的‘凤凰神医’医术曾名扬天下,且善用银针,能无声无息地潜伏在朕身边的人,医术高强又有理由帮朕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可是她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朕有意削弱苏玛家族的势利,她却从未替苏玛家族说过一句话?”兰宫漠现在只想安静,近段时间太多的事情聚集到了一起,他就像是龙卷风风口的一个树,头顶上的狂风快要将他连根拔起。
侍卫听得兰宫漠的命令,纷纷上前欲要动手,蓝焰却突然开口:“慢着……”
“这些狂徒敢在宫中为非作胆,只怕刑房也关不住他们,为了杜绝后患,还请皇上今夜就将他们处决,否则我和景姐姐都会睡不安宁的。”蓝焰一反往日对兰宫漠直呼尊名的态度,说话时的态度也甚为恭敬,对孙倾云客气了起來。
但她的客气却让孙倾云背后直冒冷汗!
太后也与往日不同,第一次与蓝焰的看法一致:“颜妃说的有理,宫中留着这些人极不安全,还是趁早处决的好。皇宫的守卫那般森严,他们却能三番五次入宫作案,皇帝也不能小瞧了他们。”
有了太后的带头,苏玛吉雅及那些吵杂的女人也纷纷点头,恨不得这些狂徒早些被处死,免得祸害到自己。
只有孙倾云面色苍白,将脸埋到了离影的肩膀上,看上去伤得不轻。
兰宫漠本就无心再理此事,当即应了下來:“也好,不过也不能脏了颜妃的宫苑,拉出去斩了。”
“这倒不必,反正刚才也死了不少人,不如就在这里处决。”蓝焰微笑否决,转身走向孙倾云,看着她苍白的脸,道:“这些狂徒真是该死,也不知道你我是得罪了他们什么,还将姐姐伤得这么重,真想将他们碎尸万段。只是妹妹自小就不会舞刀弄枪,也见不得血,听闻姐姐是个巾帼英雄,还曾跟着皇上征战沙场,不如就让姐姐亲自动手,以报此仇!”
“你……”孙倾云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蓝焰这是要她手刃亲兄!
离影在一旁也惊住了,忙替孙倾云说话:“我家娘娘也受了惊,这等晦气的事,怎能让她亲自动手?”
“闭嘴!”蓝焰猛地低喝出声,吓得离影将脑袋缩进了脖子里,不敢再说话。
“姐姐毕竟是武功高强之人,我早就想一睹姐姐的风采,有此机会,怎能错过?”蓝焰喝完了离影,又迅速地换回了原來的表情。
兰宫漠在一旁听得不耐烦,摆手说道:“好了,景妃跟在朕身边多年,战场杀敌从不退缩,又怎会害怕杀这么几个失去了反抗的狂徒?”说完将手中的长剑递给她:“朕也知道你的脾气,是个有仇必报的女子,去吧……”
孙倾云至始至终都未能说一句话,兰宫漠的剑就递到了自己跟前……
现在的情势,她可以选择退缩,选择逃避,但那就意味着她今后要被人轻视,就连兰宫漠都会小看她……
然而今日她若拿了这剑,兴许能得到兰宫漠的赞赏……
当她在权衡着此行对自己的好处时,却沒看到兰宫漠身后的那双绝望悲哀的眼睛在落泪。
最终她抬起了手,接过了兰宫漠的剑,推开离影,在众人的瞩目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孙江胜……
今夜的火光似乎是为孙江胜而亮,好让他看清亲生妹妹的绝情……
孙江胜的眼神让她胆怯,她也曾杀人无数,却第一次觉得剑是那般沉重,沉重得让她无力举起。
孙江胜靠在铁笼上,眼睁睁地看着她靠近,她每上前一步,他的心就被踩踏一次。他以为他可以泰然受之,平静地接受孙倾云致命的一剑,但他高估了自己,死亡的恐惧和亲情的冷漠让他精神崩溃,在孙倾云走到铁笼边上时,他激烈地挣扎起來,惊恐的目光转向兰宫漠,张嘴欲要大喊。
但他的声音却喊不出來,因为孙倾云看出了他的目的,她知道孙江胜想说什么,在他将自己给供出來之前,长剑闪电般地刺入孙江胜的心窝,粉红的长裙上又多了几滴鲜血。
太后及她身后的那些嫔妃见不得这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