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多久了。”记忆力,自己杀了很多人,又好像,杀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已经半个月了……”翠竹一勺一勺地给她喂着药,这药是流素偷偷送來的。
蓝焰轻轻地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她很累,累地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二子与怜儿呢?怎不见他们。”翠竹明明说过,这小院是他们三个人拼命抢來的,但醒了以后却不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翠竹声泪俱下,放下药碗呜呜地哭了起來。
蓝焰只觉得心又沉到了冰冷的湖底,寒冷,窒息:“死了。”
“沒有,怜儿正在隔壁陪二子……”翠竹摇摇头。
沒死就好,只要活着,一切都好。
但当蓝焰看到躺在床上的二子时,她却宁愿他死了。
“娘亲,我沒事,这是早该做的事,现在才做,已经是上天怜惜我了。”二子身上盖着被子,床边却放着几条白色的巾布,上边还沾着黄色的脓浆。
蓝焰昏迷后,二子被净了身,但敬事房的人沒给他上药,直接将他丢尽了冷宫,宫中御药房管辖严厉,流云有心想要多弄些药來,却力不从心。
他的伤口,不停地发脓,不断地溃烂。
怜儿与二子年纪相当,与他关系也好,如今蓝焰落难,二子受伤不好,她原本红彤彤的的脸上已经变成了菜青色。
“姐姐,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有我照顾二子就好,你放心,怜儿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他的,现在的怜儿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焰儿姐姐担心了。”怜儿朝蓝焰挤出她半个月都未露出的微笑,稚嫩的面庞上尽是决然。
蓝焰回到屋中,将自己关了起來。
摊开双手,呆滞地看着。
这双纤纤细指,如玉剔透,但它却是一块血玉,一块沾满了鲜血的玉。
手掌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床头把手的棱角,疼,很疼,却不及心里的疼。
慈宁殿的一幕一幕,清晰地回放在眼前,就像是站到了半空中,看着地上的自己一个一个地杀人,看着一条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消失。
赵子山被关押在暗牢,蓝焰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他就死不了,但他在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柯剑与赵家兄弟都在段翔飞的护送下逃了出去,而他却再一次为了蓝焰,与赵子山一样,被关押在暗牢里。
暗牢,是皇宫里最惨无人道的炼狱。
蓝焰恨自己,恨附在她体中的预见,为何她总是看不到她想躲避的,若能预见得到,如今就不会是这般模样。
可为何此刻自己却看得那么清晰。
那个刚在世间发出第一声啼哭的孩子,竟在那场战乱中,被抛到了半空中,摔到了沾满了血的冰冷泥地上。
孙倾云从床上爬了下來,拖着流血的下身,爬到她与尚游的孩子身边,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解开衣裳,给它喂下第一口母乳。
尽管他已经不会再啼哭,尽管他已经尝不到母乳的甜蜜,尽管他已经被摔成了一滩肉泥……
“啊!”蓝焰仰天长啸,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再大声的呼喊,都无法洗净自己手上的罪恶。
蓝焰冲到桌前,左手举起茶壶,朝右手狠狠地砸去,一下,两下……
“娘娘,求你了,别这样……”翠竹抱住了她,那双血肉模糊的手,让她觉得窒息。
“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仰望着被屋顶挡住的天,蓝焰在质问,质问这个瞎了眼的天,质问那个蒙着面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