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左岸垫付了酒水费,陆以陌急忙拦了出租车把她带走,怕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左岸已经喝得烂醉了,倒没有满嘴胡话,只是一个人在那傻笑,笑得很苍凉。甚至,眼中隐约闪着泪光。
陆以陌让他的笑声给震得心里发疼,两个人一样的遭遇,感同深受,她也差点忍不住眼泪。可这还是出租车上,在人前,她不想让自己掉眼泪。
左岸不小心靠在她肩头上,嘴里模模糊糊地说着:“楚悠,为什么……”声音里,满是痛苦。作为男人,他只有喝醉了,才敢泄露出内心的脆弱。
陆以陌想推开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任由他靠着。一个醉鬼而已,何必跟他计较。楚悠的离开也在左岸的心里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愈合。此刻,她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楚悠离开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陆以陌也不确定尤醉是不是还住在那个地方。一般情况下,留了太多记忆的地方,当现实不再美好,他们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但这多半是女人的做法,她不确定男人是否也会这样。可是左岸已经醉成这样了,也没办法问,只好先把他带回雅筑。
陆以陌掏出手机,给温暖打了个电话。“暖暖,我在街上碰到了左岸,他喝醉了。他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我没问他。”作为楚悠的好姐妹,她跟左岸搞成这样,温暖实在不知道跟左岸说些什么。
果然。“暖暖,那我带他回雅筑过一晚行吗?把他一个人丢在酒店里,我怕会出什么问题。”喝醉了的人,也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当然没问题。那你小心一点,有问题随时打电话。高杨很警醒,他会听到的。”
“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陆以陌看着身边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深深地叹一口气。曾经她多羡慕左岸和楚悠,如今大家都过得不好,真是世事难料。
出租车一直开到温暖家楼下。陆以陌在司机的帮忙之下,总算把人给扶进屋子里。“师傅,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司机收了钱就离开了。
陆以陌关上门,看到瘫睡在沙发里的人,有些头疼。她从来没伺候过醉鬼,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打开电脑,查找了一下醒酒的材料,给左岸泡了一杯蜂蜜水。
将蜂蜜水放在茶几上,陆以陌拿枕头垫高左岸的头部,拿着杯子将杯沿贴到他嘴边。“左岸,张嘴,喝点蜂蜜水。”
可是,跟一个醉鬼说什么都是白搭。左岸手一挥,饶是陆以陌闪得够快,那蜂蜜水也洒出了大片在他的衣衫上。
陆以陌挥着拳头想揍他,可到底只是叹了一口气,拿纸巾飞快地擦干净以免脏了沙发。转身进厨房,拿了勺子喂给他喝。否则看他醉成这样,明天起来肯定受罪死了。一杯蜂蜜水喂完了,喝了一半洒了一半,陆以陌只得再冲了一杯。
喝完了,左岸似乎是舒服一点了,不再哼哼得厉害。
陆以陌看着他湿了脏了的衣服,更加头疼起来。又没个男人在这,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脏兮兮的躺一整夜吧?
叹了一口气,陆以陌认命地找出干净的毛巾给他擦脸,硬着头皮给他脱掉上衣擦掉那些痕迹,随手给盖了一条毯子。好吧,暂时就这样了。晚上也只能让他睡沙发,万一吐起来,地板好清洗一些。要是把床给弄脏,那就麻烦了。
陆以陌拿着毛巾去晾起来,先给自己洗个澡。她其实没什么工作,不过是不想留在那边过夜打扰夫妻两的甜蜜时光而已。
回到客厅里,左岸嘴里还在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想,他应该是在跟楚悠说话吧。楚悠也真是,怎么就舍得这么抽身而去。在陆以陌看来,两个人感情这样好,就没有什么坎坷过不下去。不过,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
看看墙上的钟,时间也不早了。陆以陌拿了厚毯子给左岸盖上,免得他夜里冻坏了。调整好枕头的高度,让他躺得舒服一些。
睡着了的左岸依然是眉头紧锁,可见有多么不开心。然而,她也帮不上忙,只能靠他自己了。这伤在身体上,医生可以帮忙。这伤在心里,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深深地呼一口气,陆以陌正要站起来,突然左岸像是梦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突然觉得不够似的松开她的手,改成一把抱住她!
“不要走……”她听到,他反反复复地说着这三个字,带着深深的哀求。
陆以陌挣扎不开,只得僵了身体。听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也跟压了一座山似的,眼眶也不知不觉湿润了。离开的那个不知道潇洒与否,留下的这个却是绝对的伤心欲绝。错错对对已经无从去追究,只希望能够早日的放下,然后面对新的生活。
陆以陌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搂住她的手臂猛地收紧了。
左岸的脸埋在他的颈间,压抑地哭着。几乎没有声音,只是身体抖得厉害,她颈间的皮肤让灼热的液体给烫到了。就连在昏醉的情况下,他依然记着他是个男人,不能随便流泪!
缓缓地闭上眼,陆以陌说服自己放松身体,这种时候只要把他当孩子就好了。一个孩子扑在你怀里哭,没有什么值得尴尬的。
冬日的夜里,同样受了创伤的两个人靠在一起,彼此的温度传递到对方的心里,或许能够让伤痛减轻那么一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