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眼前的“女鬼”冷不防说出这么诡异幽邪的一句,心头也是惊骇莫名。
“她,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么……”
这句话里边的她,究竟是指谁?
难道……
难道是指渡边云子么?
我心神一动,下意识地再仔细打量了在面前开口说话的“女鬼”,只见它眉目之间隐约有渡边云子的痕迹,我更是有些把持不住了。
“莫非渡边云子已经死去,化为鬼魂,前来寻我?”我在心里面揣测道。
可再一次瞅了瞅煞白哀怨、鲜血帝淌的“女鬼”的面容,尤其那对怨毒诡异的黑黄眸子,我就无比坚决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渡边云子娇媚美艳,颜如桃花,而且对我热情似火,怎会像现在如此歹毒地盯着我?
“呵呵呵……”就在脸前的“女鬼”忽然又发出无比凄怨的冷笑,又像痛苦的呻吟,又如将死的呼救,幽冥的冷风从她口中重重地pēn_shè在我脸上,冻得又疼又冰。我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给这么一刺激,居然又恢复了跳动,可瞬间便快得我胸膛一阵生疼,紧接着跳得我胸口发闷、眼前发黑,一直难受到近乎窒息了。
就在我被这怪异的笑声骇得头昏脑涨、快要呼吸不了的时候,“女鬼”又做出了让我错愕的举动:只见它忽地伸出双手,一把抓住我胸口的衣服,跟着不由分说地一把将瘫坐在地板的我提了起来!
我吓得魂不附体,而且惊讶无比:我怎么说也有百来斤重,可看上去苗条瘦削的“女鬼”居然轻描淡写地把我举过了头顶——难道做鬼的,就这么的力大无穷?
“真是见鬼了!”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右手死命掰着“女鬼”的纤细胳膊,两腿也不断地晃动,可就算我再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它那铁锹般的手。
我有些慌了,但就在这样一个关头,脑海里忽然如同放电影一般,“嗖”地一声闪现出过往同样惊险的一幕:记得在那晚龙湖古寨的城庙内,也有一双同样黑黄两色的“鬼眼”, 从后头死死夹住了我的脖子,还把我整个人如现在般轻而易举地架到半空!
此时四肢悬空、心慌意乱的我不由得一凛:“难道,这两者有着共同的溯源?”
还没等我再多想半分,眼前的“女鬼”忽然阴森一笑,旋即一双邪魅的鬼眼内精光一闪,宛如夜间的恶狼般发出慑人的光芒!
“不好!”我见状不由得大叫一声,正想挣脱一番,可“女鬼”忽地侧身一甩,不由分说地把我扔出了窗户!
我原来身处的是奎阁三楼,就这么给这狂躁的“女鬼”丢垃圾般扔了出去,瞬时只感到耳边生风,身堕云雾,犹如倒栽葱地跌将下去!
“坏啦,这回挂不掉也得摔个半死!”头下脚上的我暗自骇道,心里涌上一阵悲观的念想。可我这股悲观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就感到自己忽地给什么狠狠顶撞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一旁飞过去,竟一头扎入矮树丛中!
随着“喀拉”、“扑哧”等一连串怪响,我终于极端狼狈地止住了前扑的趋势。虽说这一凶狠的冲撞如乾坤大挪移般,将急速下坠的动能转化为猛朝前扑的态势,好歹让我不至于摔成烂柿子。可就算这样子,我也是跌得够呛:我最引以为豪的脸蛋和树枝、烂泥亲密接触,戳得鲜血直流撞得鼻青脸肿不说,全身皮肤也给枝桠划得皮开肉绽,就连一身的衣物都给改造成破烂褴褛的“乞丐装”。
缓了好一阵,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一边忙不迭地从怀里抽出枯枝烂叶扔在地上,一边颤悠悠地从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中踉跄而出,回头还不忘张口吐出一口带着腥臭泥沙的鲜血。
此时此刻,我浑身犹如裂开般生疼,尤其是左肩,更是钻心的剧痛。我不禁皱了皱眉头,骂骂咧咧地抹了抹自己脸上糊在一块的污泥和血迹,还没来得及拍净身上的尘土和枝叶,却被眼前屹立着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这位仁兄浑身是血,就像洗了一个血澡一般,仿佛比刚跌下奎阁的我还摔得更惨烈更悲壮。可即便伤成这样的窘状,此人却像没什么事儿一样,只顾着翘首怒视上方,而且全身肌肉如同上弦般绷得紧紧的,就像一头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
这瘦如刀削的方脸,这抖擞倒立的短发,这精瘦健硕的身板……
我靠,这不是老蒋么?
“老蒋哇你又出现啦,”我忍俊不禁地大喊,“你真是神出鬼没,老爱玩失踪呀!”
可老蒋仍然如铁塔般矗立,拳头紧握,怒视上方,全然不顾一旁我的叽呱和嘲讽。
我有些纳闷,走前几步,正想进一步询问老蒋那晚最后何去何从和渡边云子这些天的状况安危,那料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凄厉笑声,直刺我的耳膜,瞬间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分明就是恶鬼才能发出的声音啊!
我心惊肉跳地抬头往声源处望去,只见原先在奎阁第三层出现的“女鬼”,此刻正邪魅地站在窗台之上,一张煞白冷酷的血脸正皮笑肉不笑地发出瘆人的怪诞声响。
就在我有些惊慌失措的时候,一旁的老蒋却二话不说地大手一挥!伴随“嗖”的一声厉响,我但觉眼前银光一闪,惊骇地发现老蒋那护身匕首——扬文已经如同长了眼睛似的直插“女鬼”心窝!
我满心以为,这下站在狭窄窗台之上的“女鬼”避无可避,绝对中刀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