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红霞升起,照在殇若无一丝血色的面皮上,展开了动人的画卷。那纤细的身子,直挺挺地站在春光里,不肯动摇,仿佛与周遭的景色融为了一体。
浅白色的桃花树下,古琴犹在,可是弹琴之人,已随那春风吹卷到了九重天际里面,再也看不到。
殇若挪动步子,将凝固了的气流瞬间打碎,手指袭上了古琴的琴弦,余温尚存,只有一丝的弦动,还在她颤抖的指尖。
衫衣被殇若轻甩,她坐到古琴的前端,学着师父的模样,将那碧波吟的琴音在她的手指间溢出。
碧波荡漾,如轻衫落在曲水里面,晕开轻微的涟漪,清泪浸满面,师父啊,为何要将殇若留下呢。
无处不伤心,轻尘落在玉琴。
嘣,有暗色的血迹殷殷泛在了古琴上面,一曲断弦,也诉不尽满腔的悲悯。人去弦断,总还是象征啊。
殇若望着手指尖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师父替她裹纱包口的一幕,还依旧是那么的清晰。
师父包的伤口,真真是很难看的呢。那样如仙谪一般的师父,为什么裹伤口会裹得那么难看呢?师父啊,殇若的伤口是会自动愈合的呢。
可是啊,就算师父裹得再难看,她也愿意让师父为她裹纱,她的眼前升起透明的薄雾,为什么她的眼泪溢流不止,为什么会这般的心疼呢?
“唉,小姐。”玉唯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柔地响起来,那一声不属于玉唯的叹息,将殇若的眼线艰难的扯了过去。
玉唯立在她的身边,手间捧着的,是一个用了白色锦布包着的布裹,玉唯朝着殇若走了几步,将手心里的布裹交到了她的手上。
“小姐,这是公子前几天谴了玉唯上集市上给订制的,本来公子是准备亲手将它交到小姐的手上,可是公子。小姐,玉唯觉着,还是应该交给小姐的好。尽管玉唯知道小姐伤心,可是小姐,公子若还在,是不忍看到小姐这般的伤心啊。”
师父都已经上到了九重天际,又怎么还会看到她的伤心之处呢。呵,师父,殇若面皮上的泪花儿,您看得见么?
玉唯无奈,只得淡淡地转身离开,殇若头未抬,将所有的眼线全投在了手上的白色包裹上面,这,是师父准备亲手交给她的么?会是什么呢。
手指将那系成结的白布打开,眼眸生血,她的身子一软,打翻了已然断弦的那一架古琴,手指上的那一方白色的布裹,一刹那间地让她觉得如千斤一般的沉重。
红色,是红色,如鲜血一般的红,将她的心,彻底地烧成了片片的劫灰,师父原来要送她的东西,是这样被鲜血浸过的衣衫。
比若灵出嫁那一天,穿的红色衫衣更加地耀眼,更加地,让她的心,撕成碎片的疼痛,是嫁衣呢。师父,是送她的嫁衣。
有缨络在那嫁衣的领口处显现,殇若翻开来看,是绣着鸾凤与青凰,凤与凰,只是王与后的象征。
师父,这样的象征,是要告诉她,她是师父的青凰么?
她的手指用力,将那红色的嫁衣紧紧地攒在手心里面,“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师父。师父,嫁衣鲜红,你现在要让殇若穿给谁看呢。”
殇若的面皮边是嫁衣细滑的布料,这般的美丽,这般的鲜红,为何现在看起来,让她只想要哭泣。
“师父啊。殇若不想要失去你。”她声声悲泣,字字泛起了深深地疼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上,堆满了尘埃。
一切,才刚刚开始,就得要步入那悲凉的结束。
师父,等到你再找到殇若的那一天,还会记得,在桃花树下,你为着殇若弹奏的那一曲《碧波吟》么?
她将那红色的示意嫁衣收好,身子轻转,将那一枚已经散了束缚的木制小像拾掇了起来,一块一块地将之拼凑好。
让她的倾城之颜,恢复成了原状。
殇若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小像收到了红色嫁衣的兜衣里面,然后用白色的锦布裹在了一起,系在了她瘦弱的背心。
师父,殇若把落月救了之后,便就用这一条残存的性命,来全了落月的恩情,也全了,同师父在一起的那句诺言。
亦生亦死,只会一起的。那句无法忘记的诺言。
红嫁衣,木小像,也只有你们,陪着殇若了。
她踏出府门之外,在跨过那道木槛坎道的时候,殇若的步子顿了顿,红尘滚滚,浮生若梦,一切,在这道木槛的内外,已然变成了美丽的景致。
师父,等着殇若,等着殇若把事情办完,就回来陪你,永远都陪着你,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没有人能来将师父夺走。
殇若不曾回头的出了府门,她不敢回头,她怕这一回头,就是一眼万年,她怕这一回头,她便就想起了,师父化成飞花的一幕。
拢拢肩上面那纯白的布裹,她满眼的冰霜,师父已经不在了,那样耀眼的笑与悲,不再属于她了,早已被师父给带走,再也回不来。
要救得落月,还是要靠的白镜道长的援手,她现在能够找的人,也只有白镜道长了。再踏上云清观的阶台,她不禁感慨,世事多变。
在几天前,陪她上云清观的,还有师父。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踏上去。就如,那许久以前,她第一次来一样。
无论怎么样变,来亦空,去也亦空。
生带不来,死,也同样带不走。
来开门的,是白镜道长。她以为开门的会是初尘,如若是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