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袖离开大殿的水啸,直冲皇宫城门,一路上处处可见身着铠甲的皇家御军,或轮班成岗,或隐在暗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井然有序。
为着不致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也没走屋顶或空中,光明正大的沿着宫殿的大道,自守卫们眼前经过,不过,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守卫们的视力根本无法达到欣赏到她身形的程度,当她自面前走过时,只感觉是掠过了一阵风,甚至连点影子都没捕捉到。
秋夜微凉。
一轮弦月高挂,月华如练。
皇宫城门外的大道一端伸向黑暗中,一眼看不到尽头,路上上没有车马奔腾,没人行人来往,一片宁静。
身如鬼魅,自宫门前的护卫前晃过,水啸没入大道的黑暗中,当行出好远的一段路后,终于减速慢行。
大街长长,两边的楼屋林立,银色的月辉照地,更增添了几分寂冷。
水啸听到了自己衣衫摆动的声音,那点声音是那般的轻微,原本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当空旷的大街上再无其他声息时,听起来是那般的响亮。
这是个寂寞的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仰头,望着天上的弯月,恍然间李白的诗句闪过心头,水啸的眼微酸,这种无依无靠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乡愁满心,水啸一时不禁有些痴了,信步而行,一边喃喃独语:“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佳节重阳,万家盼聚,她的亲人相隔两时空,水十九的亲人死的死,走散的走散,两世亲友竟无一个在身边,只有自己独行大街,这是何等的寂寞。
酒逢知己千杯少,寂寞无慰一丝多。
一丝惆怅上心头,千般心绪里有万分思念,还有一丝身若游萍般的寂缪,合成一股名为乡愁的东西,最终在心中纠结成团,丝丝缕缕的化作千千结。
水啸有些茫然,有惘然,仿佛不知该去何处,只是漫无目的似的随意识而信步漫行。
飘忽的身形,在地面留下一抹长长的影子。
不知是夜的寂寞成就了她的孤寂,还是她的愁思感染了寂缪,整条大街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的寂缪,就连空气里飘浮的都是寂寞的气息。
幽幽漫步,水啸不知走了几多远,恍然间,一丝淡淡的香味钻入了她的鼻尖,令她闪神的三魂六魄回归躯壳。
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味,她知道,那香也是只有那个人身上才有的体香,独一无二,独此一家。
目光一长,幽幽凝望,果然,看到了那个人。
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他,就站在前方,皎洁的月亮如银盘,散发出的皑皑月光纯净如水,倾洒在他的如火红袍表面上,银月光与红色相碰,生出一层朦朦的绯红色光晕。
他站在绯红色光晕中,有如神佛被祥光笼罩,神秘、飘渺,更有不食人间烟花的空灵,给人的感觉是遥不可及,又像是纵使倾尽一切心力也难抵达的一个彼岸,只存在于信仰中,无法触摸。
银色面具仍在,不仅没有诡异的感觉,反而更衬得他越发的难以捉摸,就宛如被面纱遮住了的真相,更加让人想去探索,去靠近。
束发宝冠与腰带上的宝石在月华下灼出晶亮的光辉,点点闪动,璀璨如星芒,闪亮夺目。
他的倾世风华,他的绰约风姿,他的尊贵、他的飘逸,就在衣衫与宝石的光芒间闪烁了出来。
寂缪的长街,变得不再空寂,他的光芒,恰似东升的阳光,照亮了万物,黑暗变得薄淡,大街在这一刻有了生机,一切都变得如此的明媚,如此的静美。
此时,他在那一端,她在此一端,遥遥对望,他的血瞳在黑暗里闪动着妖艳的光泽,她的黑眸在流淌着如水的柔光。
光年如棱,他、她却不知,只静静的对望。
一眼万年。
水啸望着前方,有那么一刹那间感觉像过了千万年,以至连灵魂都寻不到归途,自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一刻还是二刻,是一瞬还是一息?水啸不知道,她已在自身没感觉的情况下,迈开了脚步,正一步一步地向站在光晕里的他走去。
步伐锵铿,走的沉稳,走的爽利。
他的眼,锁着她的眸,她像是被吸入一个沉潭中,不能自拔,当她神识归位,魂灵归体时,发现竟距他不及三步。
面面相视。
她的海拔太低,竟需要仰望才能看到他的眸子里去,原本发觉竟在不知不觉间受了他蛊惑而有些懊恼的她,在停步时,看到了他眼里的笑意。
比残阳更凄美的血色瞳眸带笑,那笑意溢在眼仁最深处,如圆月缀在黑幕里,暖暖的,温柔,是它唯一的释义。
笑?
水啸怔了怔,有些不知其义,是笑她傻么?可是,看起来不像,那笑不是叽嘲的笑,反而像是满足,还洋溢着幸福。
幸福?
读懂那层深意,她更加的愕然。
凤留行没有说话,慢慢的伸出一只手,停在空中,微微曲倾,眼睛看着一抹梨白色,气息悠悠。
鬼使神差的,水啸竟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他伸出的左手掌心,那一刻,她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伸出了手。
多少年后,她曾回忆当时,仍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她知道,那时的他,没有对她使用任何蛊惑术,媚术,而她竟将放心的将手伸向了他。
他的手宽大有力,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