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事……”萧婧的话才刚开了个头,淳于昭已然单膝下跪,坚定道:“是我自作主张,属下不敢要求公主原谅,待公主顺利登基后属下会自承罪行,接受国法处置校园全能高手。”
萧婧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淡淡道:“淳于将军不必如此,斩草除根本是应当,你为本宫深谋远虑,本宫应该向你道谢才是。”
淳于昭更低了头:“属下不敢。”
萧婧唇边带了点笑意,亲自俯身将他拉起來,恳切道:“将军是国之栋梁,是父皇唯一可信托的人,若是连你都不能信任,本宫还能信任谁呢?”
淳于昭目光一震,萧婧却已收回了手,径自向采薇宫的方向走去。沒有人能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残存在嘴角的那点笑意就忽然冷了下來。
宫掖寂静,不知是事实如此还是她的错觉,淳于昭的脚步和呼吸声都有些紊乱,与他平日里的做派大不相同。那段宫道很长,萧婧刻意保持了缓慢的步伐,尽管每落一步都暗自心惊。
她以为,自己是了解淳于昭的,因为像他那样一个人,不懂得心思权谋,有的只是忠君爱国的一腔热血而已。但是刚才他的那番话,却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所谓的了解。
面对她未出口的质疑,他一口承认下來,正因为承认的干脆,所以将原由和经过都一笔带过。最后再以退为进,让她再也不能开口询问。寥寥数语,却是先发制人,堵住她所有疑问,实在是好心思。
只是,这样的话锋机谋,却不该是淳于昭所有的。
所以,她唯一能说的便是信任。若果真信任,何必用言语表明?刻意提及先帝,只为了打乱他的心绪。果然,他那一怔印证了她的猜测,她索性转身放手,等他自乱阵脚。
身后那人的脚步声越发沉重,终于……
“殿下……”淳于昭的声音有些犹豫,全然不是他平日的爽朗干脆。
萧婧慢慢收住脚步,这种时候不能着急,若是被他发觉她存心试探,那么他极有可能选择永远隐瞒真相……
身旁的树丛忽然传出窸窣之声,淳于昭顿时警惕地拔剑护在萧婧身前。
微弱火光的照耀下,一身月白锦衣的萧驰从树丛后转出,含笑招呼道:“皇妹,淳于将军。”
萧婧无奈地叹了口气,淳于昭刚才将说未说的话,看來今天是说不出口了。萧驰见她眉间忧色隐隐,关切问道:“皇妹可是近日太过辛劳,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他不提倒罢,这样一说萧婧才觉出周身的疲惫來,眼下见过萧驰,原本赖以支撑的意志力忽然一下离她远去。萧婧急走几步到他面前,毫不避讳地靠上他的肩膀,低低叫了一声:“驰哥哥。”
她已许久未有这样的举动,这些天明里是在筹备登基大典,暗地里却要对帝都各方势力进行调查,务必使所有变化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兄妹二人一路无话地回了采薇宫,萧驰却在宫门前停下了脚步道:“明日便是登基典礼,皇妹还是早些歇息,为兄先行告退。”
他轻轻将萧婧挂在他臂弯中的手拿下來,退开一步,行的居然是君臣之礼。
萧婧耳边嗡的一声,忙上前拦住他,急切道:“驰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萧驰抬起眼睛,目光澄澈而平和:“明日你便是这天下之主,你我虽然血脉相连,但君臣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早些做起早些熟悉。”
虽然他竭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但萧婧还是听出了些许怅然意味。
她低头眨去眼底的泪水,强笑道:“驰哥哥是在怪我要做这个皇帝么……”
见她眼圈泛红,萧驰登时慌乱了手脚,戴了许久的平静面具被瞬间撕破,他忙掏出帕子來替她抹泪,无措道:“我沒有这个意思,真的沒有……你别哭……我向來不会说话的,说错了什么你千万不要当真……”
情绪这种事说不清楚的,之前面对文武百官和偌大一个烂摊子,她就是再心力交瘁也能控制住自己,以最冷静的样子呈现给别人。然而今天看到萧驰手足无措红了耳根的样子,所有积压的情绪便决了堤坝。
萧驰仍在连声致歉,萧婧却红了眼睛一头扑在他怀里,带着哭腔道:“你也要与我生分了吗?”
眼前的男子是她的兄长,是看她当街呕吐仍能从容拭去她嘴边秽物的人,是能抱着满身酒气的她仍不皱眉头的人。这个在她最落魄时仍不离不弃的兄长,却在她即将成为皇帝的前夜表现的如此疏远,他的关切明明都摆在眼里,却保持了疏离的态度,怎能不让她失态?
他可以來质问她,就像那些反对她登基的朝臣做的那样,毕竟她曾说过,要让他成为这天下之主,万人之上的帝王。然而,这么多天來,他却什么都不说不问……他越是这样洒脱,她就越觉得内疚。
萧婧伏在他怀中狠狠哭了一场,将连日來所有委屈的疲惫都宣泄一空。萧驰从一开始的慌张到茫然,最终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任何话语都是多余。
萧婧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他却忽然道:“无论你做什么,驰哥哥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
她抬起头,直直瞪视着他,眼底又是一阵泛酸。萧驰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嗫嚅道:“我知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该在这里说风凉话……但是……”他的脸几乎皱成一团,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一瞬间,萧婧几乎想冲口而出,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