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婧猛然从梦中惊醒时,记忆仍停留在那夜,夏昱放开她手的瞬间校园全能高手。
那夜的所有美好和温馨,都因后來的血腥杀戮变得不真实起來。她努力回想那夜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只记得慌不择路的狂奔,之后不知怎的就失去了知觉,直到现在醒來。
周围一片黑暗,她能摸索出自己是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衫鞋袜都穿得好好的。
萧婧留神听了听,沒有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这才开始向床边挪去。身下的床榻比想象中要宽大,她的手才刚摸到床沿,屋子里却忽然有了亮光。
突如其來的亮光让她吓了一跳,撑在床沿上的手一滑,便失去平衡地一头向床下载去。然而却有一双手稳稳扣住了她的肩膀,扶着她重新坐好。
萧婧茫然地眨眨眼睛,看着那张突然出现的脸由模糊到清晰。
“驰哥哥……”她的声音小而清晰,开口的同时心里已是一沉。眼前的萧驰,虽然依旧是往日容颜,眼底却少了那抹温和笑意。其实他的面部轮廓是很硬朗的,从前看到的他总是温柔微笑,所以不曾察觉,如今只少了那点笑意,整个人便如脱胎换骨。
喀嚓一声轻响,她的腕上被扣上了一只精巧的镯子,镯子被一根细细的链子连着,另一头却扣在床柱上,她试图掰开镯子,然而那手镯的机括实在巧妙,使尽全身力气也掰不开。她……这是被禁锢了?
萧婧惶惑地抬眼看向萧驰。只见他眼中的寒意如星芒一闪,似是要将她整个灵魂都刺穿。
脑海中似奔过闪电,照亮了所有黑暗的角落,让尘封的记忆慢慢浮现。
奢华宫殿中的少女身着大红嫁衣,木偶人一样任由宫人梳妆打扮,就在婢女替她佩戴凤冠时,她却狠狠挥手打开,尔后疯了一样撕扯起身上的嫁衣來。
她的动作表情都透着疯狂,唯有一双漆黑眼眸仍静如止水,那样极端的两种情绪融合在她脸上,仍无损于她的美貌。萧婧认出那是她自己……确切地说,是公主萧婧,看样子应该是大婚前的记忆。
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大婚还有多久,还是……仅仅是前夜?
每每追想都让她头疼欲裂的记忆,就在今夜不请自來……
萧婧的脸色几度变幻,最终凝固在震惊上:“是你!”她猛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萧驰。
萧驰的睫毛轻颤,口气听上去漫不经心,实际上却绷着一根弦,既是试探又是故意想要激怒她。“想起來了,还是装不下去了?”
萧婧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翻涌着的情绪都闭合在眼底,再睁开时眼神已平静许多。“若是为了皇位,你便是枉做小人了,本來这封禅大典……”
“闭嘴!”萧驰的声音依旧沉静,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屑,“不要再说这些把皇位让给我的鬼话了,这种话你说了十几年,你不觉得烦我也腻了。”
“我……”萧婧有点懵,然而萧驰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她。他站起身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从小到大,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哪怕是你不想要的东西,你也要据为己有,对男人如此,对于皇位,也是这样!”
“记得你十岁那年的上元节,莲池边的你说过什么话吗?”
萧婧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上元节,萧驰已冷笑开口,与脑海中陡然出现的童声一字不差。“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固然不错,只是太过强硬,让天下人心甘情愿为己所用,纵百死而不悔,才是王者之道。”
稚嫩的声音,沧桑的语调,唇齿间含着森然气息,就这样一字一句说來,让人不寒而栗。
萧驰神经质地笑了一下,“你沒想到吧,那天在莲池边的不止你一人,我本來是想去叫你入席,却听到了你的心声,”他的语气陡然一变,“也幸亏如此,让我认清了你的面目,不然只怕早就和茉韵一个下场了。”
“茉韵?”萧婧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萧驰微微眯起了眼眸,“怎么,贵人多忘事,连为你赔上性命的贴身婢女也不记得了?”
随着那个名字,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张少女的脸,清秀脸容上沾了血,渐渐睁大的眼眸充满惶惑……她猛然用手扶住额头,冰冷的手触上额头火热的肌肤,让她清醒了几分。她试图将那些莫名其妙涌出的记忆压回去,吃力道:“现在不是讨论往事的时候,驰哥哥,我……”
萧驰神情一震,语气已几近咬牙切齿:“不要再那样叫我,我……当不起。”
他忽然捂住眼睛背转身子,仿佛再看她一眼就会灼伤自己的眼睛。沉默良久,他才勉强开口:“你不要妄想能逃出去,不怕告诉你,这里是平城城守府的地下密室,就算夏昱生出十个脑袋來,也找不到你,所以,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见他要向外走,萧婧情急之下想要追上去,无奈手腕被束缚,尽力伸出的手指还是差了一点,未能拉住他的衣袖。然而她整个人也因为用力过猛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在地上,腕上的镯子顿时深陷入肉,幸而是打磨光滑的,所以不曾弄伤。
萧驰垂眸看着她的手自衣袖旁擦过,最后无力垂落,眼底神情微有纠结。然而,他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大步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将烛台带走,留给她一室黑暗。
沉重的铁门关上,隔断了那头不停叫着“驰哥哥”的声音。
萧驰抬手将烛台狠狠摔在对面的石壁上,顿时火星四溅。
不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