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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节.是阏于最重要的节日.除了盛大的庆典外.还会举行庄严的祭礼.能有资格出席祭礼并接受神巫的祝福的.只有四位王子及其正妃.
所有人必须提前到达位于都城外的神庙.经过三天的斋戒和沐浴熏香后.才能走上神圣的祭坛.与神巫一起为阏于下一年的国运祈福.而祈福过后.他们便要即刻赶回都城.与阏于王共同庆祝节日.
神庙是阏于的神圣不可侵犯之地.所有的阏于人.从王公贵族到普通百姓.沒有得到神巫的允许.都不可以踏入神庙的地界.就算是前來祈福的阏于王子.也不能携带随从.只能孤身入内.
而在神庙行杀戮之事.则是最恶劣的罪行.会被处以最严酷的刑罚.这样的观点.在所有阏于人心中都根深蒂固.虽然萧婧并不相信斛律信也是真的这么想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哪怕他握有千军万马.想要打破统治了阏于千百年的神论.也是螳臂当车.
斛律信想要的是顺利继承王位.而不是千夫所指.而这也是他爽快答应与萧婧合作的原因.而且.时间真的不多了.
为了取得参加祭礼的资格.萧婧必须在白月节前与忽阑举行婚典.不知道她用了怎样的方法.一直坚持要暂缓婚事的阏于王.在萧婧又一次的觐见过后.竟然表示了同意.
于是婚期就这样定了下來.大婚的第二天一早.她就要与忽阑一道赶去神庙.准备参加祭礼.
用來准备的日子寥寥无几.而萧婧的心思也根本不曾用在这次大婚上.这些天來夏昱数次往返于都城和呼图城之间.将两头的情形一一传达.
最后一次见面时.便是婚典的前一日.
那天她沒有穿阏于的服饰.而是刻意挑选了一袭正红色广袖留仙裙.因是纱质的料子.风刮得又大.衬得整个人越发飘飘欲仙.直欲随风逝去.
她一直很少穿浓烈的颜色.白白辜负了如雪肌肤.如今这样的艳光迫人眼瞳.看起來都有点不像她了.
他眸底的惊艳落入萧婧的漆黑眼瞳.隐隐牵动心底那根弦.几分牵扯几许心痛.让她的脸色苍白了些.对视良久.她才浅浅一笑:“这个样子.像不像我们大婚的时候.”
其实大婚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萧婧自己也早就忘记了.只是如今忙不迭地要找些话出來说.好填一填心里可怕的空虚感.所以随口说出.
夏昱也微笑:“你是想着我今天就要走.明日见不到你出嫁的样子.所以特意穿來给我看看.”
“哪里会穿这件.还不是他们阏于人穿的那些束袖窄裙的东西.穿在身上倒像是坐牢一般.一刻儿都不自在.”她顿了一顿.又加上一句.“连带个东西都不便.”
说话间.萧婧已借着宽大袍袖的掩饰.将一枚小小竹筒递到了夏昱手中.那个密封的竹筒里.是阏于神庙的平面图.她今天一早才从斛律信手中拿到的.
然而夏昱接了竹筒后.却不立刻抽出手去.而是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迅捷地探入衣袖.抽出了一柄带鞘的匕首來.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柄匕首.脸色已经变了:“你带这个在身上做什么.”
“防身.”萧婧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夏昱却将匕首放到了自己腰间.断然道:“你用不着.”他握紧了她双手.语气极是恳切.“你答应过我.会在神庙好好的等着我來.如今我只想听你再说一遍.”
看着他的眼睛.萧婧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险些失控地哭出声來.她努力地集中精神.一字字道:“我会在神庙等着你來救我.我保证.”
夏昱又凝视了她片刻.这才松了手.低眉笑道:“我大约是有些发疯了.明明是说好了的事情.非要你再说上一遍.我才能安心……”他长出了一口气.“那我这就走了.明日的婚典……我沒法陪着你了.”
他突然抬手揽她入怀紧紧拥抱了一下.“好在这次.是最后一次分开了.四天后.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将你我分开了.”
萧婧不觉有些哽咽.却仍故作欢颜掩饰道:“本來是件好事.却被你说的这样沉重.叫人听了不痛快.”
夏昱又笑了笑.这才放开她转身欲走.猝然失去了他温暖的怀抱.萧婧一时竟有些怔忡.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
他立即回头.不过是三步之遥.萧婧眼中的影子却有些模糊.她勉力睁大眼睛.尽量微笑道:“我只是想让你……路上小心……”
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见.萧婧才卸下了全身的防备.眼泪登时落下.
从前无数次的分别.也曾撕心裂肺.也曾恋恋不舍.然而唯有这一次.如此绝望.如此痛彻心扉.只有她知道.这一别.便是再也不见.
这一局帝王棋.人人各怀心思.却只有她知道结局.
王后想借她的手.在宫宴上为阏于王献上毒酒.尔后嫁祸给忽阑.再凭借斛律信的支持让乌顿登上王位.为了更好的要挟她.王后给她种下了红蝎之毒.若是她胆敢不从.便只有死路一条.
斛律信却想利用她手下的五千精兵.在举行祭礼之时将四位王子一举诛杀.届时阏于王沒了嫡系继承人.王位便唾手可得.
而她已经告诉了夏昱和淳于昭.借着祭礼的机会攻入神庙杀掉乌顿.趁着阏于陷入内乱之机救她离开.
她让夏昱以为.她是想利用斛律信和王后的冲突.给自己一条出路.这样的解释看起來倒也合情合理.她让所有人都信了她.却只骗不了自己……
一双手忽然放到了她肩上.不必回头便知道是忽阑.
看着她泪眼迷离的样子.忽阑轻轻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不舍.为何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