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启程,萧婧木然坐于马车之中,宛如泥胎雕塑金牌庶女。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忽听得骏马嘶鸣,马车陡然加快了速度,她猝不及防下一个倒仰,后脑勺重重撞在板壁上,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萧婧好不容易才坐直了身子从窗口中看出去,只见自己所乘坐的马车已经脱离了队伍,而忽阑手下的士兵,已经与一队蒙面人混战在一处,场面太过混乱,马车又颠簸的厉害,她根本无暇去辨认那些人中究竟有沒有夏昱。
她半个身子都已探了出去,马车却突然轧上了一块大石,萧婧整个人登时被甩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
待她清醒过來时,只见忽阑的手下已逐步占领了上风,毕竟他们有着人数优势,那些蒙面人就算武艺再精湛,如果不能在突袭的开始就速战速决解决对方首脑,那么时间一久就势必落败。
蒙面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见自己的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为首那人便一声唿哨,喝令其余人撤退。
他们撤退的方向并非是向着萧婧的,若她老老实实伏在草丛中,那些人未必会注意到她,然而,看到那些蒙面人手中拿着的是剑,她便按捺不住站起身來,叫了一声:“夏昱。”
阏于人惯使刀,长剑并不多见,就算有人用剑,款式也与中原大不相同,中原的宝剑偏于灵巧锋利,而阏于的剑却要笨重宽长许多,眼下,萧婧见那些蒙面人手中拿着的剑刃都是中原样式,武功身法也似在哪里见过的,便认定他们中就算沒有夏昱等人,也必是淳于昭军中的手下。
果然,她叫出那一声后,蒙面人首领立刻转身,随即向她的方向赶來。
忽阑却是脸色大变,只是他离得太远,就算插上翅膀也未必能赶來,只好扬声向萧婧道:“他们不是夏昱的人,是吉泰雇佣的杀手。”
之前埋伏在路上的也是同一批人,虽然是中原人,却是被吉泰雇佣來刺杀他的,他审问过留下的活口后早已知晓,只不过看不惯萧婧对夏昱日夜担忧的样子,于是刻意说的模糊些,想让她更加不安罢了,谁知她竟会不辨明对方身份就贸然出声求救,若她落入吉泰手中,他的处境就雪上加霜了。
当时不过一念之差,如今却已晚了。
萧婧听了他的话,还未及反应,就被那蒙面人首领打昏了抗在肩上,忽阑带人追了一阵,怎奈对方轻功了得,方才的打斗中他们又刻意攻击了所带的马匹,终于还是沒有追上。
此处已近边关,附近山林甚多,若想在这里搜查他们的踪迹,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忽阑踌躇良久,终于决定先扎营就地搜索,同时派人前往边关调兵增援。
萧婧被人打昏带走后,好半天才悠悠醒转,只见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山洞之中,面前不远处燃着一个火堆,而火堆旁的众人或坐或卧,都在闭目休息,那些人确是中原人无疑,但却并非是锦朝将士。
当萧婧的目光落到火堆最远处坐着的一个中年人时,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就是这么一点微小的动静,还沒有火堆中木柴爆裂的声音大,那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瞪向萧婧。
苏护,那个人竟然是试剑斋的斋主苏护,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被死死压在喉咙深处,萧婧知道,现在的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陌生女子,在这种时候,她不能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静观其变。
见她只是沉着打量自己,苏护眼底掠过一丝讶异:“你是什么人。”
萧婧双手被缚歪在地上,不能自行坐起,于是她只是尽力抬起颈项,冲着苏护点了点头,用恭敬的语声道:“奴婢是宫中婢女……”
苏护冷笑一声打断她道:“婢女,老夫还是头一次看到,能独自乘坐马车的婢女呢?还有,你认识夏昱。”
苏护身为江湖大派的宗主,果然并非寻常之辈,萧婧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反应了,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弥补:“那是因为奴婢是韶华公主身边的婢女,仅此而已。”
“既然你是公主身边的婢女,那么能否解释一下,这明明是护送公主回国的队伍,为何老夫的手下却并未找到公主呢?”
他这样说,似乎目的是在营救公主,然而昏迷前,萧婧明明听到忽阑说他们是吉泰派來的,虽然忽阑的话不能全信,但苏护眼下出现在阏于,其中必定另有原委,萧婧总不会愚蠢到相信,他是來营救自己的吧,单单为了苏翩翩,苏护也会对她杀之而后快的。
还是……苏护是为了挟持她当人质來要挟夏昱,所以才千里迢迢远赴阏于,这……似乎又扯得太远了。
苏护见她沉吟未决,当下逼问道:“韶华公主现在何处。”
他咄咄逼问,萧婧只好垂眸道:“公主……已然中毒不治。”为防苏护杀人灭口,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公主临终前曾交待下來些话,要奴婢转告驸马,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忽阑王子才将奴婢带來,让奴婢在马车上,也是为了便于看守……”
她的声音越來越低,苏护却似未听见一般,竟大笑起來:“好,好,果然如此,倒是天助我也。”
笑罢,他看了萧婧一眼,忽然收敛了笑容上前将她一把拖起來,右手狠狠卡住她咽喉,沉声道:“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萧婧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來,只得勉强挤出两个字:“要……活……”
“好。”苏护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