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泰二十年从一开始就奠定了纷乱的基调,年节刚过不久,一桩十几年前的流言就再度在宫掖中纷乱不止校园全能高手。说的还是大皇子和韶华公主的离奇身世,只不过这一次的流言更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很快就从宫掖流传到了帝都的大街小巷。
景帝因病卧床不起已久,自然是不曾听到这些流言,而他一月来上朝的次数也不足五次,朝中众臣因着十几年前姚家灭门惨剧的震慑,自是也不敢在早朝上旧事重提。
这日早朝后,景帝刚服了药在榻上闭目养神,耳畔却听得孙允禀报道:“陛下,武安侯世子殷恪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要启奏圣上。”
景帝勉强坐直身子,看着殷恪大步走近,待看清他身后那个穿着宫监服色的人时,深陷的眼窝中却掠过一抹精光。殷恪行了跪拜大礼后,景帝平静道:“孙允,你带世子去偏殿歇息,”他伸指点向那名小太监,“你留下给朕倒茶。”
孙允虽然不解其意,但他伺候皇帝多年,早就明白有些命令只需要被执行,而不容许质疑,于是便引着殷恪离开了。待大殿内只剩下坐在龙榻上的皇帝和站在玉阶下的小宫监时,景帝才微笑着开了口:“朕本来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萧婧摘掉头上作掩饰的帽子丢到一遍,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仰望着神情难得温柔的皇帝,轻轻发问:“既然想让我回来,为什么要驱逐我?”
“驱逐?”景帝轻轻重复反问,
萧婧踏前一步,大声道:“把我嫁给夏昱,禁止我回宫,还下旨允许夏家将我移居别处,如果这些都不算是驱逐,那算什么?”
景帝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良久才道:“你果然变了,”他神色陡然一冷,坐直了身子厉声道:“时至今日你还没醒悟吗?”
“我需要醒悟什么?”
景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竟一步跨下了床榻,“你还记得当初朕在这里和你说过什么,你又是怎样保证的吗?”他走下玉阶,抬手抓住萧婧略显单薄的肩膀,沉声道:“朕要你来承继这副龙椅和朕的江山!“
萧婧如遭五雷轰顶,半晌才讪讪道:“这……怎么可能?我是……我是女的啊……”
“生为女儿身又如何?”景帝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加重了几分:“你是我的女儿,身上流淌着萧氏皇族的血,如何当不得女帝?你以为朕不知道他们那些人在密谋立储,可朕偏偏不会称了他们的心意,不错,朕是老了病了,可朕有个好女儿能肩负起江山社稷!”
萧婧看着眼前景帝沟壑遍布的脸庞和眸中迸发出的火焰,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萧婧上有两位皇兄,下有皇弟萧驰,万万不敢作此非分之想,还请父皇三思。”
景帝身子一晃,萧婧忙上前扶住他回了卧榻,景帝喘息了片刻,才低声道:“还是为了萧泓?”
萧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景帝却将她的沉默当作了默许,当下冷笑一声道:“你无须多费力气了,朕若是趁早杀了他,就不会多生这些事端!”说到最后几字时,他的语气中的森然之意显露无疑,听得萧婧心惊。
景帝闭目理顺了气息,睁开眼就看到她略显稚嫩的容颜,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几分:“父皇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朕自小就把你当作储君来栽培,如今你为了一个萧泓就要与朕闹翻么?”
“可是……”萧婧抬起眼睛,“为什么是我?”
景帝颇为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鬓发,“因为,你是朕的女儿啊。”
一直回到采薇宫后,萧婧还在苦苦思索景帝的意思。她本来是想为萧泓求情的,但是看景帝的意思,根本就是要杀了萧泓才甘心,她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还贸然求情只能是火上浇油。
只是,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萧泓被处死?还有,景帝说要把皇位传给她……怎么可能?
本朝虽未明文规定女子不得称帝,但也是在皇帝没有子嗣乃至子侄的情形下才会出此下策,并且女帝一旦诞育皇子后就会立即禅位于子。由此可见,女帝不过是特别时期的过渡手段而已,如今景帝膝下有三位皇子,且两位已经长大成人,为何偏偏要将这样一副担子交给她呢?
联想到之前从殷恪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加上今日景帝的言语,就算大皇子并非皇家血脉,还有剩下的两个皇子可以选择……究竟哪一个,才是天命所归的帝王?
想到这里,萧婧不由得惆怅地揉了揉额头,虽然早就知道完成陌先生所说的事并不容易,但也万万不会想到是今日这样的局面。她尚不能确定究竟应该支持哪一位皇子做储君,偏生景帝又有传位于她的疯狂念头,真是乱上加乱!
视线所及的寝殿门口出现了一个宫人的身影,一望便知是皇宫中久经训练的,脚步落地时无声无息,连衣裙细微的摩擦声也几不可闻,碎步走近的姿态可谓是步步生莲,若是容貌再出挑几分,必是个难得的美人。
那宫人打扮的女子将手上的托盘放到几案上,垂眸道:“公主,该用午膳了。”
萧婧懒懒地“嗯”了一声,扶起筷子来却久久未动。那宫女着意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才犹豫道:“公主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总闷在心里要闷坏的,不若说来与奴婢听听?”
见萧婧看着她不说话,那宫女立刻低垂了眼眸道:“是奴婢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