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裳端着药,淡然立于她们身前,冷眼看着她俩母女情深,丝毫不因为话里的指桑骂槐感到愤怒和尴尬,只是轻轻道,“姨娘,妹妹,你们确定还要等些时候吗?药要凉了。”
两人皆是一顿,风无裳又友好的加了一句,“药还是趁热喝的好,凉的话,怕药效便过了。”
傅倩咬牙,直起身子要接过风无裳手中的药,却被风无裳一避,她微笑道,“姨娘,还是让我来给妹妹喂药吧《涅槃》。”
言语里却没有可以商量的意思。
傅倩登时冷了脸,风金缕也是,婉拒道,“谢过姐姐的好心,还是不必麻烦姐姐了,姐姐去那边休息吧,我喝过药也要休息了。”
这是下了驱客令,奈何风无裳决定的事情,岂能其他人能左右的?
“妹妹这样客气,倒是姐姐不好意思了,姐姐给你喂药也是应当的,妹妹不必推辞,再说下去,药真的要凉了。”风无裳困扰道,“妹妹,就这么见不得姐姐?”
“裳儿怎会这样想?金缕天生爱为他人考虑,是怕裳儿你操劳才有此言,裳儿你可别误会了金缕的意思。”傅倩慈爱着解释道,看向风金缕的眼神里满是爱怜。
傅倩没的法子,那药碗在她的手中,她只怨自己为将风无裳晒在一边,便松开了手去安抚金缕,料想风无裳不会失手将碗打碎,不然落下话柄,吃亏的是她。却不曾想她还能这样威胁她们,那药偏生还需要有些热度服用,冷却后药效大减,为让金缕的病尽快根治,也只能先退一步了。
风无裳不在乎傅倩怎么说,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便好。“如此便好,只要妹妹真是这样想的,我又怎会误会妹妹呢?”
这话却无疑自打了傅倩一个耳光,她本是夸奖,有点王婆卖瓜的窘迫。
话过了便过了,风无裳舀起勺子准备往风金缕处送去,风金缕紧闭着唇,实在是对着风无裳那张脸张不开口,她举起勺子,总让她觉得是往她的嘴里送进毒药,以及那张脸面目可憎的让她想往她脸上打一巴掌,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上,光是控制自己的愤怒已经要耗费大量的气力,还要压制住这种憎恨迎合她的动作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风金缕努力催眠着自己,终是向傅倩投去了一个目光。
“妹妹?”
“且慢!”
“嗯?”风无裳不解的看向傅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看我一下糊涂给忘了,裳儿你可别见怪,”傅倩尴尬道,“端药来时还一直提醒自己要记着的,没想到后来又给忘了。大夫说过,这药到后面得一口喝掉,药效才会更显著,根治的更快更彻底一些,所以还是让金缕自己来喝较好,你看我这不成器的记性。”
傅倩叹一声,心有余悸的来摸风无裳手中的碗,“呀,药真的快凉了,还是快让金缕服下吧,等不得了。”
她顺势要将碗拿过去,风无裳也不挣扎,只在她手抖的时候扶了她一把,轻声提醒道,“姨娘小心,可别摔了碗。”
而后扬高了声调道,“既然如此,还是让妹妹快些服药吧,看来我在这里反而是耽误了姨娘和妹妹,且妹妹也说用过药后要休息,我不敢多做停留,这就走了,妹妹好生休养。”
傅倩端着碗,进退不得,她本想将药洒了出去,没想到风无裳洞悉她的念头,硬生生接住了,如今她稳妥端着碗,如何是好?
风无裳过来时,傅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看见风金缕的那个眼神时便明白过来,立马出声制止了风无裳!
她想着风无裳不会打翻了那药,却未曾想过那药经过风无裳的手会怎样,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往里面放了东西也未尝不可能!如果让金缕服下了那药,病情更加加重,或是有了别的反应可如何是好!
毕竟金缕生的本就是奇怪的疾病,再有了其他的症状,怕那些庸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时她没有证据,如何说是风无裳下的手?这一招真是狠毒,难怪她一直坚持着要给金缕喂药了,只怕还会动些什么手脚!
所以,安全起见,万不能让金缕服下这药了!
只能让人重新熬制一副,但是这手中的药……
风金缕懂得傅倩所想,偷偷推了一把身后的婢子,婢子一下不稳往前倒去,正好碰着了傅倩的手臂,傅倩惊叫一声,手中的碗被这股力一撞,没拿稳飞了出去,药汁洒了一地,碗也在地上摔成了几瓣。药汁碰着泥土,很快就沁了进去。
“你这不长眼的奴婢,撞翻了小姐的药赔得起么!耽误了小姐的病,我唯你是问!”傅倩猛地指着她大声训斥道,横竖倒竖,满脸怒容。
“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婢子紧张的不住认错求饶。
“小姐身边怎么会有你这种做事莽撞的丫头,你如何进得了我风府的院子!”傅倩喝道,“还不快收拾干净重新熬制一副药再送过来,跪在这里还不嫌丢人现眼么!”
“奴婢马上去!奴婢马上就去!”婢子马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往后跑去,途中摔倒一次也不顾的起来跑远了。
众多女眷以看好戏的心态看完了这场戏,只在最后有些不悦的皱了眉,饶是冷清的南门秋,也蹙起了眉头。
傅氏要训人也不看是什么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威风么?彰显他们风府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