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裳眼里一道精光一掠而过,抬头仍是波澜不惊神色淡淡的样子,“素不相识,无功不受禄。”
来人正是先前为太子鸣不平的彪悍男子,也不待风无裳招呼,先行坐到了她的对面,咧嘴一笑,豪爽道,“出门在外,交个朋友!”
“上好的碧螺春。”
“……啊?”
风无裳把玩着茶杯,“不是见面礼么?”
“是是是,应当的。”彪悍男子扭头吼一声,“小二,上好的碧螺春,要是不好喝,砸了你的店!”
众人唾弃,这六指楼在这建的时间不长,但也是京华城内第一大茶楼了,岂是你说砸便能砸的?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倒是有人认出了彪悍男子,小声道,“嘘……别去招惹他,那可是刑部尚书尉迟坤之子,尉迟烈呢……”
听到这个,尉迟烈眉头一拧,烦躁的抓了抓自己浓密的棕发,一壶茶上来,他倒了一杯,一口就灌了下去。末了,擦擦嘴巴道,“我一介粗人,小兄弟别见怪。”
风无裳只说三句话,这人的称呼已经从小公子换成小兄弟了,还真是个自来熟。
春桑见他自发坐过去,神色不喜,娘娘已经是出阁的夫人了,怎么能与陌生男子坐在一块?但风无裳若有似无的目光飘过来,她便不敢多做言语。
“尉迟兄性情中人,这点凤某很是欣赏。”风无裳含笑示意。
尉迟烈看着面前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笑起来干干净净的……比他娘还好看!忍不住看呆了,面色也有点红,春桑禁不住打断道,“你盯着我家公子做什么?”
风无裳没有开口呵斥,因为被一个男子这样盯着看,她也不太舒服。
“咳咳……”尉迟烈咳嗽几声,掩饰刚才自己的失神,不自然却诚挚道,“小兄弟,是我冒犯了。”
“无妨,想必尉迟兄是对在下一见如故了。”风无裳心里不喜,但不会表露出来。何况这尉迟烈敢作敢当,性格直爽,这点她很中意。
“哈哈!小兄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尉迟烈好久没碰到这么合口味的了!今日不交个朋友实在说不过去!”以他刚才那一掷便能看出他身手不凡,那些人嚼舌根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耳,虽然他是不准备隐藏自己,但是少年也没有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够坦诚!真是越看越喜欢!
尉迟烈嘴巴越咧越开,觉得今日这一趟出门真是不虚此行,捡到了宝!
他凑过去,期待道,“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在下姓风,名随逸,家住东飒国边境的洛米城,父母双亡后一人迁徙到这,只带了丫鬟春桑。”风无裳信口拈来,说的比黄金还真。
春桑头越埋越低,风无裳每说一句,她眉头就跳一下,后来完全控制不了自己面部的抽动,只能埋下去不让对面的人看见,免得坏了娘娘的事。
“随逸,风随逸……风随意!是个好名字!配小兄弟这般随性自由的人!”尉迟烈抚掌,嗓门大的其他几桌的人已经不堪其扰,朝这边扔来怨念的小眼神后,便自发迁移了……
“那小兄弟现在住在哪?可还安稳?”赞叹后,想到少年父母双亡孑然来到异地的萧瑟背景,尉迟烈心里一紧,急忙问道,心下做好了要援助的准备。这样的一个人,可千万别因为身外之物在京华城待不下去!
风无裳暗自挑眉,这么快就自发送上门来一张肉票么?
她不是善良的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要白不要,但戏还是要演足的。
“一切尚好,在西郊租了间宅子,虽没有从前的宽敞,但也能安身。”风无裳低眉,那笑里怎么看都有几分苦涩。
“随逸弟不要担心!”说时迟那时快,尉迟烈从怀里掏出了大把的银票,拉过风无裳往她手里一塞,一挥手道,“这些你先拿着,为兄今日出门只带了这么多在身上,你暂且用着,不够了再跟为兄说!有我尉迟烈在一日,断不会让你露宿街头啃馒头!”
“尉迟兄……”风无裳眼眶含泪,默默不得语。
“叫我烈大哥便好!”尉迟烈又是一挥手,“跟为兄在一起,不要有那么多礼节约束,听着就心里堵得慌!”
风无裳叫的干脆,“烈大哥!”
“诶!”
旁观路人甲乙丙丁:……大哥你是传说中的没脑子么?认识不到一刻钟就交出了身上所有银票,被骗了都不知道……
尉迟烈还在继续,“小二,今日这桌的茶钱,我包了!”
二楼所有宾客心声:你能当我大哥么?
尉迟烈心声:刚才随逸弟那声“烈大哥”听得真是热血上涌太爽了!
风无裳眉眼弯弯,“烈大哥真是客气,弟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千万不要!这是为兄的心意,随逸弟接受便好!”
春桑腹讪:娘娘你真的会不好意思吗……
已经有人受不了尉迟烈的好心泛滥,嚎啕一声,双拳捶胸,狂奔出去!
产生了护崽心理的尉迟烈又是大吼一声,“吵什么吵?没看见我们兄弟促膝长谈,别扰了我随逸弟的清静!”
“啊啊!”
一言既出,顿时呈现了百米赛跑之势,数人起身,掀桌放银,大叫出楼!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刑部尚书之子,居然也是个呆儿!
此奇异举动在京华城内,几天都成了众茶楼的谈资,仍旧被添油加醋形成了几个版本,题为“尚书之子菩萨心肠,舐犊情深小白脸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