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郡王虽四十有二,许是因为练武的原因,看上去也只有三十五、六的样子。高鼻阔目,想来性子十分沉默,坐定后便自顾自的喝酒,也不曾与其他人搭话。
反倒是诚郡王妃十分可亲,见顾青婉与郑瑞过来,朝他点头笑了笑。
宗室素来子嗣不丰,诚郡王府有三位侧妃,侍妾想必也有之,可如今却只有一子二女。两位姑娘是侧妃所出,早些年便外嫁了。世子是诚郡王妃所出,诚郡王老来得子,十分爱惜,在他六岁时便请封了世子。
诚郡王今夜赴宫宴,留诚郡王世子坐镇京畿,
顾青婉正想与诚郡王妃说话,便听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从园子外头传来,却原来是銮驾与凤驾一同到了。
丝竹骤停,清和园里顿时安静下来。顾青婉拉着郑瑞迎头拜下,没一会儿便听到上头道:“今日是家宴,众位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这是永定帝的声音。
丝竹之声又起,顾青婉想着郑瑞饿了许久,便拣了几样清淡好消化的吃食搁到他跟前:“我瞧着宫里的吃食油腻的很,进宫之前便让红缨给你做了酸笋鸡皮汤,正好回去解解酒。我还让他子,你别撑坏了。”
郑瑞点了点头,一旁的诚郡王妃便笑了出来:“瞧着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懂得照顾人。”
诚郡王闻言,不置可否的看了诚郡王妃一眼,却是半个眼风都没往顾青婉这边瞧。
顾青婉见诚郡王如此,难免有些尴尬,便只朝诚郡王妃干巴巴道:“卫婶婶谬赞了。”
诚郡王妃姓卫,去年中秋宫宴之后,顾青婉便按宗室里的辈分称呼她为婶婶。
见诚郡王态度不冷不热的,诚郡王妃只是觑了他一眼,颇有些无奈道:“青婉你别介意。你王叔平日里便是这幅样子,以往为此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顾青婉听言倒还多看了诚郡王一眼。
诚郡王府世代都不参与夺嫡之争,虽不曾有烈火油烹之势。却也不会有倾门之祸。诚郡王对任何人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既不会与人有深仇,也不会与人有太多交集,何尝不是一种处世之道。
顾青婉连连摆手,只道自己并不介意,又与诚郡王妃不咸不淡聊了几句,便被陈太后打发过来的人请到她旁边坐了。
她坐在上头,才发现下头的百态瞧的十分清楚,只是高台上的莺莺燕燕却也让顾青婉有些头疼。
永定帝刚刚继位,还不曾充盈后宫。这宫中的嫔妃都是靖王府的老人了。
如今四妃只有两位,均是今上还为靖王爷时封的侧妃。淑妃是江南康家嫡出的姑娘,贤妃则是锦乡侯府的八姑娘,虽然是庶出,却是锦乡侯府嫡枝里唯一的姑娘。剩下的两个妃位空置。便是九嫔都只封了三个。
后宫空虚,可肖皇后与陈太后都有私心,永定帝不提起充盈后宫,她们也不会开口。
丽太妃当初能封号“丽”,可见其品貌之美。这位丽太妃虽然三十有七,可岁月在她脸色只见风韵,不见痕迹。
大周宗室出美人。惠和长公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顾青婉见过的人力,容貌能与长公主相较的,便只有丽太妃了。
可也不过是两个月不见而已,这位新封的丽太妃。却像是突然之间老了十几岁一般,眉眼间都透露着疲态。先前最爱高调喧哗的她,如今默默坐在暗处。只时不时抬头望向高台下的郕王爷。
虽然她的儿子早已经搬出宫外辟府另住,可太上皇还未驾崩,没有永定帝和陈太后的旨意,她便不得不住在宫里。
即使那些宫人不敢如何,可一生高傲的她。又如何受得了陈太后以及惠和长公主的冷言冷语和暗中挤兑。
丽太妃藏在暗处的手几乎被指甲掐出血来,杯盏交碰间,她突然想起跟了昨日里薛女官跟她说的话:“便不说太上皇如今还未驾崩,便是等来那一日,焉知太后娘娘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把您困在宫里。娘娘,这么多年来难道您还没看清楚,太后心思深沉,眦睚必报,如今在宫中只能任由她宰割。”
她年轻时仗着圣眷在身,又素来是受不得委屈的性子,曾给陈太后使了不少绊子。陈太后得势,难道还会放过自己吗。丽太妃眸光一闪,便有些怔怔的看了自己儿子郕王爷一眼。
郑烨无召不得如后宫,而她自己在后宫里也像是被囚禁了一般,便是想见自己的小孙子朱儿一面,如今也是难上加难。
罢了,成王败寇,难道她还能有什么想法不成?
与陈太后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如今她还能寄希望的,也不过是新帝和新后。
新帝便是一块木头,一旦坐上那个位子,哪还甘心任由别人摆布。不说新帝,便是那肖皇后,以她看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只希望,得到了她全部的筹码,他们能放自己出宫安度晚年。
丽太妃心中在天人交战时,婉华郡主正从一个嬷嬷手中挣扎出来,一溜烟便跑到顾青婉旁边,硬是在顾青婉和郑瑞之间挤出一个位子出来。
陈太后正与惠和长公主说话,也只是瞧了一眼,便打发婉华郡主身边的嬷嬷跟了过来,便不再管。
婉华郡主稳住了身子,便偏头对顾青婉道:“ 五皇叔不守信用,上上个月说带我出宫去玩的,可每次进宫都绕着我走。”
顾青婉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笑道:“你五皇叔不守信用,你找他便是,寻我做什么?”
婉华转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