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月天,雨后寒凉武神无敌。
凌晨时分,雨势虽已守住,但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细润冰凉,打在皮肤上忍不住一阵激灵。
天色尚未完全亮起,朦胧中一道小巧的身影走来,步伐匆忙焦急,动作倒也敏捷灵活,眉眼灵动,只是遮住了面,瞧不见她的样貌。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待看清前面出现的人影,不由连忙加快脚步,走上前拉住那人衣袖道:“姑姑,情况怎么样了?”
听那声音,该是个年轻的姑娘。
来人全身都罩在宽大的黑色披风下面,披风的帽檐足足盖住了她的脸,完全看不到她的模样,只能凭她走路的样子,以及这个年轻姑娘的言语判断出她的年龄和身份。
她语气深沉,漠然道:“我已经派人处理了他们,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泄露半点消息。”
“你杀了他们?”年轻姑娘一惊,清亮的眼中有不可忽视的悲伤,“姑姑,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都是我们的族人,如今羯族之人已经不多,你怎么还能杀了他们?”
“九涯!”年长女子一声厉喝,“我没有忘记他们是我羯族之人,可你要明白,要保住全族人的性命,我只有这么做,我不能以全族人的性命来赌他们的忠心!三百年了,我更不能让全族人三百年来的心血毁在我手上!”
名唤九涯的姑娘虽有不平,却很明白年长女子话中道理。
是的,他们为这一天已经筹备太久,付出太多。虽然她很明白那两个被抓住的人绝不会有叛族之心,可是她不能保证,这个心狠恶毒的朝廷,他们的人会用怎样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她不能救走他们,因为他们都是甘愿留下,他们是决意要以命为族人复仇的。只是她没想到,一向视族人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姑姑,心竟会狠到这种地步。
也许,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敬重姑姑的地方,她有为族人舍其一生的大义,亦有为了保护整个羯族,而不得不狠的心。
“九涯——”年长女子突然一声长叹,“虽然你对天朝之人够狠够绝,可是你还没有学会,有些时候必须要顾全大局,舍车保帅。”
“嗯……”九涯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水,用力点点头,“今后九涯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姑姑放心,我绝不会让姑姑失望,更不会让族人失望,我一定会让我族在我段九涯手中重见光明!”
近些日子的早朝,因着江峰父子一事,众人心思一直都放在西疆一事上,早朝时所讨论之事也是有关恭明领兵西征。
而昨晚刑部大牢被劫一事方一传来,立刻引起一阵轰动。
先且不论来人有没有将人劫走,就说这一举动,已然是在睿晟帝提起挑战。更何况,被劫的还是被抓的两名刺客!
睿晟帝一双精明的眼睛一直在几位王爷身上来回扫动,最终停在面色稍有不安的苏夜清身上,“清王,朕闻昨晚是骁骑卫前往刑部缉拿劫牢之人,可有什么结果?”
苏夜清一愣,思索片刻方才上前道:“启禀父皇,来人都是绝顶高手,骁骑卫不敌,未能将人抓住……”
睿晟帝眸色陡然一沉,却是没有怒气,还是一脸探究地盯着苏夜清,“那可有探清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这……”苏夜清有些犹豫,微微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兄弟几人,见他们个个面色沉静淡然,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虽未探清他们的身份,但是陆廷捡到了一样东西,是从其中一人身上落下的。”
他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只坠子,交给前来的宗正,宗正又将东西转交到睿晟帝手中,睿晟帝举起看了看,眉峰一只紧蹙。
堂下众人都悄悄抬了抬头去看睿晟帝手中的东西,苏氏兄弟几人虽个个平静沉敛,也忍不住抬头看去。
蓦地,苏夜澄、苏夜涣以及苏夜泽神色骤变,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相信的事情,苏夜泽更是不由得惊疑出声,声音虽小,睿晟帝却听得清楚。
他搁下手中的东西向苏夜泽看来,缓缓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东西?”
“回父皇,这……”他一时踌躇,不由看了看一旁的苏夜涣。
苏夜涣定了定神,正欲行礼答话,却不想被苏夜澄抢先一步道:“回父皇,这样东西是九弟与十三弟送给儿臣的扇坠。”
——那东西正是团圆节那日,衣凰帮忙挑选的那只灵璧玉茗。
睿晟帝眼神陡然变得凌厉阴沉,众臣也开始议论纷纷,小声嘀咕起来。
“是么?”睿晟帝声音低沉,微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坠,“呵,没想到涣王和十三竟还有这等眼光,能挑到这么好的东西。”
苏夜涣道:“回父皇,儿臣眼拙,这是清尘郡主替儿臣挑的。”
“哦?”睿晟帝神色看不出是喜是怒,眼中冷笑暗藏,“那太子倒是说说,这扇坠怎么会出现在劫牢那些人的身上,又怎会出现在刑部的地牢里?”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与语气已经变得愈发沉冷,堂下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苏夜澄不紧不慢道:“回父皇,昨日这扇坠上的丝线有些破损,儿臣便让人拿到司珍司修补,可是它怎会到了刑部牢房,儿臣不知。”
苏夜澄神色始终平淡无波,沉静无奇,似乎全然没有去想这只扇坠落在刑部牢房,如今有辗转至二十多手中,这其中的百转千回,极其可能引致的后果。
“既是如此,那便让人好好查查司珍司。”睿晟帝语气很是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