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还在一片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声中继续,夕芫寻了个身体疲乏不胜酒力的托词提前离开了,出了璋庆殿才发现外面早已燃起了盏盏宫灯,一场午时开始的宴会竟是生生的拖到了晚上还没结束。
夕芫由凡桃扶着走在寂静的石板路上,后宫的主子们此刻都还在宫宴上极力表现,那些没有恩宠进不了宴会的嫔妃也都不愿多出来走动,偌大的后宫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人。
月华如水倾泻在长长的甬路上,四周一片沉静,偶尔有几个太监宫女经过,也都因对她不甚熟悉不敢冒然开口,只默默的跪送她离开。
夕芫看向一旁沉默的凡桃,虽然她与雪春更亲近些,可是这种时候她还是比较喜欢凡桃在一旁伺候,雪春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没一刻安静的时候,若是将她带在身边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赏看月色。
一阵清风拂过,夕芫觉得胃里酒劲上涌,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自知是有些醉了便慢慢的扶着廊柱坐了下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宫中可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从上午回宫夕芫便一直跟在宇文皓轩左右,连婉韵宫都没有回过,更顾不得与身旁的凡桃说什么话。
凡桃略想了一下答道,“倒是也没有什么大事,皇上不在宫中各处的嫔妃们不会有什么冲突,只不过独居院落的御女和采女们闹了几次,都是因为物品和月例分配不公,后来被贤妃娘娘惩治了一次就再没人敢闹事了。”
“贤妃娘娘?是那个成国的南容公主吗?”夕芫对这位成国公主并不陌生,早在来姜国之前便已经打过交道了。
宁国与成国相连,依附于其而生,年年都要向成国进贡,有一年父皇带着她一同前往,本是想把她许给成国的大皇子,奈何人家根本就没看上她,夕芫还记得当时与她同样也是孩童的南容公主指着她说,‘大哥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你一个小小的宁国公主只配给大哥端茶送水。’夜色中夕芫凝眉一滞,凡桃不明所以只照实的答道,“是,贤妃娘娘今日就坐在贵妃娘娘身侧,不过贤妃今日一句话都没说过,您可能没注意到。”
夕芫想起那个坐在贵妃身侧一脸肃色的女子,细想来确实与她儿时所见的南容公主有几分相似,只是脾气秉性倒是收敛了很多。
笑着摇了摇头,夕芫不再去想南容公主,看向婉韵宫的方向问道,“今日这么大的宫宴婉韵宫怎么也没有人来?”
“婕妤这几个月不在宫中有所不知,昭媛娘娘的病越来越重了,一直来穆婕妤都在旁伺候着,吴美人虽然好了些可还是不能到人多的地方,所以婉韵宫中才无人赴宴。”
“怎么会重了呢?”夕芫焦急的站起身往回走,“走之前太医不还说和往年一样并无大碍吗?”
凡桃拉住她道,“婕妤不要去了,这么晚了昭媛娘娘肯定已经睡下了,其实娘娘的病情本来一直很稳定的,可不知怎么的,前个月十六那天晚上突然就吐了血,一病就再没好转。”
“前个月十六?”夕芫喃喃的念道,那不正是宇文皓轩在小巷里烧纸的那天吗?
“是有什么不妥吗?”见她神色异常凡桃小心的问道。
“没什么,那天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凡桃思索了一阵,可时间过去了太久她也想不起什么了,冲夕芫抱歉的摇了摇头,夕芫还想开口追问,却听到走廊的尽头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向她们奔来。
黑暗中的人影渐渐明朗,原来是手捧着斗篷的雪春,看清她们后雪春笑着跑过来说道,“奴婢看有些起风了,怕公主回来时着凉就想着给您送件斗篷来。”
“说过你多少遍了,在宫中走路要稳,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位主子还不要受责罚!”夕芫疾言厉色的板起脸来,她真的很担心雪春的个性会闯下大祸。
雪春吐了吐舌,将斗篷披在她身上系好道,“公主您别生气,奴婢知错了,下回一定不会再犯。”
“下回下回,哪次你都说下回。”夕芫嗔了她一眼,却还是没狠下心来训她,“你就陪我在这坐会儿吧,凡桃你先回去准备些醒酒的汤药。”
凡桃离开后,夕芫安静的坐在廊凳上,雪春知道她真的有些生气了,便低着头没敢说话,却悄悄将身子移向风口处,替她挡些凉风。
夕芫注意到她这些小动作没有做声,只是悄悄的叹了口气。
“夕婕妤可是有些醉了?怎么独自坐在这里?”长廊的拐角处走来一位身穿绛紫色宫衣的女子,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脚步泠泠有声,脸上的粉黛施的恰到好处,既不浓重也不淡素,面容虽说不上绝美却自有一番清韵。
夕芫依稀记得她好像是居住在兰池宫的嫔妃,位份不是很高,便起身简单的行了一礼。
女子却是回了她一个大礼道,“嫔妾是居于兰池宫偏殿的周才人,平时很少外出走动,夕婕妤可能没听说过嫔妾。”
“原来是周姐姐。”夕芫扶起行礼的周才人,“妹妹自进宫也极少外出走动,宫中的姐妹大多都不认识,现在宴会正是热闹的时候,姐姐怎么出来了呢?”
周才人拂了拂微红的脸颊道,“嫔妾极少参加这种宴会,所以并不善饮酒,几杯下肚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怕是再呆下去会出丑的,便与皇上告了假先行离开了。”
“看姐姐面色却是有些醉了,可让人备了醒酒汤没?如若没有妹妹那里已经着人备下,回去后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