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这次是真的病倒了!
得知长兄处斩,老父被气死,长房男丁派了流刑,女眷入教坊司,她双眼翻白整个人瘫软在黑檀木柿柿如意云纹罗汉椅上,福玉相扶不及,让皇贵妃的头撞到了边栏上,福惠吓得闭上眼,以为皇贵妃会破口大骂,却没等到半点声响,她睁开眼来看,福玉已上前扶起皇贵妃。
“娘娘怎么了?”
“晕过去了。”福玉抿紧唇,心里对未来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自她到娘娘身边侍候起,她看着娘娘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皇后、淑妃,秦王把逆王压得死死的,可是随着太子日渐长大,秦王终尝到了第一次败绩,那次娘娘彻夜未眠,是老太爷让大夫人进宫,与娘娘说过话后,娘娘终放下心事。
太子渐渐展露头角,皇后将顺王带在身边,宫里一度盛传,皇后要将顺王记在名下,一旦被皇后记在名下,顺王成了嫡子,便能与太子、秦王及逆王分庭抗礼,只是顺王那会儿才多大!
秦王对此流言非常不屑,太子没有动静,倒是逆王和淑妃动作频频,原本与皇后交好的淑妃,竟然开始对付起太子了!没过多久,国舅千金就当众削了顺王的面子及皇家的体面,太子与皇后撕破脸。
那些流言,是福玉奉命去散布的,因此她深知老太爷和娘娘的能耐,只是没想到宁王和秦王会相继过世,就算留下了子嗣,却也没资格越过众皇子继任皇位。福玉动作轻柔的扶着皇贵妃躺下,福惠快步走出去命人去请御医。
御医不多时就到了。
请过脉后,御医斟酌着用词,半晌才道:“娘娘,心神俱疲。想来最近连番的事故,让娘娘,呃,备受打击,还请姑姑们小心照料……”
福玉福身谢过,让福惠看着御医开方子,然后去熬药,福枝掀帘进来,低声的问:“福清回宫了,要带她过来吗?”
“先让她在偏殿歇着吧!孝郡王的丧事可多亏了她。”
“可不是。”福枝叹口气。领命出去。
福玉帮皇贵妃掖了被角,看她没有动静,便缓步在屋里收拾物什。拾掇着那些小摆设、杯盏,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几个姐妹还在娘娘身边侍候时,那会儿秦王、宁王都还在,宁王向来是个顽皮的孩子。爱笑、爱吃,明明宁王妃厨艺甚好,想吃什么好的,宁王妃都能满足他,可他偏要跑到娘娘这儿蹭饭,而且。他最爱与秦王抢着吃。
抢着、抢着,后来就不止抢吃的了!
老太爷陪着秦王殿下南下,宁王殿下跟着去。回来后,人就变了,变得阴阳怪气,变得尖酸刻薄,变得再也让人认不出。他就是那个爱笑闹的宁王爷。
福玉端起茶盘往外走,福惠正好回来。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眼,错身而过,一入一出。
福玉将茶盏里的残茶泼了,然后走向茶水房,不想里头早已坐着福清。
“姐姐,娘娘还好吗?”
“方才晕了过去,御医刚请了脉。”
福玉将茶水房里侍候的小宫女赶了出去,用力一扯福清的手,两个人行到屋角,“你是怎么搞得?怎么没把福秀管好?”
福清冷笑。“姐姐也太高看我了,福秀与我同是娘娘派任出府的宫女,谁大过谁了?她怎么可能服管?”
福玉还待开口,福清又道:“姐姐又不是不知道,那蹄子心里想着什么,知道伊公子快成亲了,她那颗心像猫挠似的发骚哪!当差怎么可能尽心?说她一句,她倒能顶我几十句。”
福玉重重的叹息,“所以你就挑着孝郡王他们去玩水?”
“怎么可能?”福清像看怪物似的看福玉,“我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么坏心,不知是谁撺掇的,福秀要是用点心当差,就不可能应承下来。”说到底,是福秀自作孽,怨不了旁人。
福清冷淡的撇下嘴角,“其实她要是服软认错,靖川侯夫人不会把她往死里整。”
福玉心想,福秀暗慕伊公子,靖川侯夫人是伊公子的亲娘,再笨的,也知该好好巴结她才是,偏福秀与众不同,偏要跟靖川侯夫人对着干,别说伊公子压根对她没兴趣,就是对她情根深种,也不会乐见自己的女人与娘亲不合。
“请川侯夫人是真恨上她了,让人打了她一顿,没让她有喘息的机会,打完后直接发卖,让东西都没让她收拾。”
福玉讶然,“侯夫人这么做,不怕得罪咱们娘娘?”
福清笑了,笑容绝美得令人目不转睛,“姐姐说笑了!侯夫人仰仗的从来不是咱们娘娘,当初娘娘挑靖川府的小姐为秦王妃,便是要他家侯爷在朝中的影响力,是秦王要倚重他们为助力,更何况此事说来还是福秀整出来的,罪魁祸首是她,侯夫人整治她,怎会得罪娘娘呢?”
福玉默然。
福清走到角落的柜子,取出两副盖碗杯盏,找出放茶叶的铁罐,伸手旋开罐盖,闻了下茶叶的香味,才拿竹夹取了些茶叶分别放入杯盏里,然后走到煮着水的小炭炉前,提起水壸注水入杯,细长的水注冲入茶盏里,茶叶散出清香,叶片在杯盏里舒展开来,她将茶盖盖上,以黄杨木小托盘端过来,一杯给福玉,一杯给自己。
福玉原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闻到茶香愕然回神,掀开茶盖一看,不由惊呼:“你怎么拿娘娘最爱的茶来泡?”
福清不予理会,静静的喝着茶,好一会儿,才回答她:“娘娘如今也不能喝茶吧?与其摆着让它潮坏了,不如便宜我们。”
“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