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礼却只轻轻点了点头,并没赞小小,反而叮嘱她小心些,莫要把这些话让外人知晓。
小小点点头继续做事,赵明礼也就跟没说过这话似的不再提及,反而考校起天赐天佑的功课来,小小知道,赵明礼是把自己这话听进心里去了。
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怕。怕土王打仗牵扯到谭家坝,那日她在后山都能碰见那个浑身是血的土人,说明土人会从这里经过,若是牵扯上了战乱,怎么都不是件好事。相对谭家坝来说,府城高大厚实的城墙总是要让人心安一些,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不去府城里头呆着的就是傻子。
当然,如果赵明礼一家进城,论理是没有她的份儿,不过到时怎么办就到时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月十九,宜栽种。
赵家选了日子插秧,小小还是第一次知道插秧也要选日子,惊奇万分,这几日村中天天都有插秧的,难道就没有不好的日子么?在赵李氏房里偷偷翻了一下她视若珍宝的那本老黄历,小小无奈地发现,完全看不懂那些历法怎么算的,只得作罢。
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栽秧汤圆要用的材料了。馅料是咸的,小小又不蛋定了,两世为人,她是第一次知道汤圆还可以有咸的,用猪肉、腊肉、豆干、洋芋等切丁拌好,就是馅料。再将糯米混着苞谷磨成细细的浆子,用细布过了水,黄澄澄的,煞是好看。
十八晚上,妯娌几个齐齐动手,在堂屋拨亮了灯,包起汤圆来。说是齐齐动手。陈氏也只能跟小小一处打个下手罢了,实在是这栽秧汤圆她也是第一次见。
一个汤圆包下来,足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大些的菜碗里头也只放得下一个,看得陈氏和小小齐齐咋舌,小小惊奇地问:“这个,真能这样吃啊?”
王氏端着婆母架子便训她:“怎么就不能吃了?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做的,可见谁吃坏了去?”
小小便缩了脖子,不再说话。
到了第二日早间起来,天赐天佑见了。也是惊奇不已,让大郎二郎好生笑了一回。
帮工的人陆续下了地,赵家水田并不算多。只有一亩半而已,可这插秧是个技术活,就是大郎也只做得勉强,二郎都下不了地,只能在旁帮着递秧苗什么的。前来帮工的都是各家的老庄稼把式。做活是把好手,吃饭胃口也大得吓人。
小小觉得那栽秧汤圆自己一个也吃不完,可他们吃着就跟玩似的,一仰脖下去就是三个五个的,吃得最多的一个人吃了七个。
吃的虽多,活路也做得好。一天工夫,就把赵家那一亩半的水田插好了。秧苗整整齐齐地立在三块相邻的水田里,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赵老三蹲在田边美滋滋地欣赏了老半天。直到小李氏催了三五次方才回家。
栽秧汤圆剩下几个,小李氏瞧着天赐天佑也觉得稀奇,便叫他二人分食一个,又给小小留了一个,其他的就让几个孩子分了。
赵李氏便不高兴。断断续续说了半天,大意是说几个孩子分食也就罢了。何必要给小小留?要知道这栽秧汤圆里头可是实打实的包着肉馅,分给小小不划算,糟蹋东西。
小小在后厨收拾东西,一听这话就上了火气,好歹也忙活了这么久,小李氏不过是见自己没吃过这个,留一个让自己尝尝而已,这东西还没吃到嘴里,就变成“糟蹋东西”了?
话说这赵李氏也还没好还原,可这嘴已经还原得差不多了,跟以前差不多讨厌。前几天刚说了大郎一顿,除了晚晌睡觉,旁的时候大郎都不爱往他奶跟前凑,今儿又说起自己来了。不过,到底她只是个病人,跟她能计较什么?
小小思量了一回,自己给自己安慰了一下,也就不气了。
谁知赵李氏不依不饶,絮絮叨叨一直说到吃完饭,反正意思就是不能让小小吃那个汤圆。
大郎二郎已是习惯了奶奶的唠叨,她没病之前比这可唠叨多了,天赐却听得不耐烦起来,见父母都不出声,低头思量了一回,抬头说到:“这栽秧汤圆挺好吃,我还没吃够哩。三婶将剩的那个给我吃罢。”
陈氏盯着他看了两眼,口中嗔道:“又是肉,又是糯米的,莫要吃太多,晚间膈了食,肚子痛可就不好了。”
天赐笑了笑还没出声,赵李氏便瞪了陈氏一眼,回头对小李氏说:“去,给三郎。”小李氏为难地看向天赐,却见他冲着自己挤了挤眼,抿嘴一笑便应了,只是劝道:“桌子都收了,三郎去厨下吃罢。”
众人此时才知天赐不过是借机将汤圆留给小小使的个障眼法罢了,不过也不愿说破,个个或是转身,或是抿嘴而笑。
赵李氏慢慢走回东厢房去了,堂屋里头一通收拾之后,栽秧汤圆还是落到了小小手里。她端着碗,却没来由地发起了脾气,怎么也不肯吃。
尽管是寄人篱下过一天算一天,可这身体内里还是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对于自己无能为力,还要一个孩子出面才能讨到口的吃食,小小别扭的自尊心发作了,任凭小李氏和天赐怎么劝,也不肯动筷子。
天赐可是真心想替她留下这口吃食,天佑也在旁边不停地引诱她:“小小,你吃啊,可好吃呢!里头好多肉呢!”
进来唤儿子回去安置的陈氏听见了,一阵心酸。她手头不是没钱,若是单独在一边住着,哪里能让儿子馋肉馋成这样?不由更坚定了要劝赵明礼应了学正大人邀请,搬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