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的举动立时爆发了贺术砥的怒火,猛然上前一把就钳制住夕颜的双腕大喝道:“为了一个贺术础,你走了又回来,什么都可以抛下皇上,你敢压我试试!现在又为了这个贺术碹的孽种以死来威胁我!宣于颜,你看清楚,我贺术砥才是你的丈夫!!你一再背叛我我仍不忍心杀你,难道你要我认下这个孽种做自己的子嗣?!”
夕颜痛得大叫,贺术砥弄折了她的手腕!
贺术砥丢开夕颜,满目残暴的再向姜涣大吼:“马上给她堕胎!”
姜涣早已吓得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这时便是抖着声音向贺术砥禀报道:“禀……禀三王子,小臣恐怕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还不能施行滑胎。夫人刚刚有孕便颠簸劳累加之饮食不善,一月间已耗尽根本现衰竭之象,若现在滑胎,只怕……夫人会气血再亏性命不保……”
贺术砥盯紧姜涣,森冷的厉目寒气迫人:“你说的实话?”
“小……小臣不敢欺瞒三王子!”姜涣立即头点地面,“三王子若不信,可以召别的太医前来再诊!”
贺术砥冷声再问:“那当如何?”
“小臣建议先调理夫人的身体,待夫人的身体能承受之时再行滑胎……”
“此事就交由你负责!记住,这件事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是、是……小臣谨记!”
贺术砥再没有看夕颜一眼,步下炕席甩袖而走!
待贺术砥走了,姜涣才跪移过来看夕颜的手腕,见只是脱了臼,才暗松了口气。再见夕颜花容惨淡满脸是汗,心下更是不忍,一面就轻声对夕颜说:“夫人您忍一忍,臣这就帮您把手腕接回去。”
夕颜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皱着眉咬着唇点头。
姜涣小心握了夕颜小臂令其停止颤抖,另一手握住夕颜柔夷,心下一狠一扯一扳。夕颜一声痛叫之后,却发现疼痛迅速消去。姜涣令旁一个宫婢上前,教了揉捏之法,然后自己就再看夕颜脖颈的伤口。
等姜涣将自己脖颈的伤也处理好,夕颜便问:“姜涣,你现在什么职位了?”
姜涣脸现惶恐:“臣……是都院使。”
夕颜点点头:“便是如此了。否则也不够收买你。”
姜涣忙道:“不是那样的!臣的老母和亲弟都在封家手上,臣不得已才——”
夕颜又点点头:是啊,这一招是她用在先,又怎能怪人以彼之道还治其身。手段是卑劣,但历来谋权斗狠就不讲仁义,胜王败寇而已。于是转换话题问道:“我有孕多久了?”
“夫人有孕不足两月……”
“你跟他说的话可是真的?”
“夫人是指?”
“若我现在滑胎会有性命之危?”
“臣……哪里敢欺瞒三王子。”
“就是说,若我的身体一日不能承受,就一日不能滑胎?”
姜涣闻言立即一惊:“夫人!您不能乱来!臣说您的身体耗尽根本现衰竭之象确是实言,便是不服用滑胎之药,若这般情况再继续下去胎儿也可能不保!若真到那时,臣也不能保证夫人的性命!夫人——”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夫人——”
“退下吧。”
姜涣无奈,只得退下。
夕颜又令婢女扶了自己去床上躺下,双手轻放在小腹,便是远了神思:她和贺术碹的孩子啊……几时怀有的呢?是男是女呢?犹记得贺术碹曾说要与她生十个八个孩子,她当时只当说笑,却是不料真的这么快怀上了……
碹,我有了你的孩子呢……
只是这个孩子看来注定不能出生了,贺术砥不会允许他存在,而就算她想消极拖延也很可能行不通……要冒险一试吗?可她若真的死了,贺术础和伏晟父子会怎么样?贺术砥会不会拿他们泄愤?而,就算能将这孩子生下来,她又如何保他不死呢?
为爱的男人生子本该是所有女人的愿望,可她却一如当初的没有选择。事到如今她已无力再问命运究竟想如何对她,她根本就是它手中的玩物。每每刚觉得接近温暖与幸福,它又将她拉回冰冷与残酷。就像给了她美梦与现实,它总让她看见美梦,却又总只是看见而已,每当她想靠近,它就再一次用现实来将她打压。
得到与失去周而复始,她已不想再与命运算这笔烂账……
贺术砥终是不愿意让她死,所以她就以此为筹码来要挟他,数年间的恩恩怨怨,究竟是她伤他多些还是他伤她多些已算不清,总有些人或事她不能失去……
从第二日早上起夕颜开始拒绝用膳,于是中午再来送膳的人便换了一批。身边的婢女们求她多少吃些,她不为所动。再到晚间,送膳的人就又是新的面孔。其实已经虚弱得快不能下床,送膳的人跪在下面瑟瑟发抖,她却不曾抬眼看那些山珍海味一眼。
贺术砥一直不曾露面,她就一直坚持着。
第三日早上睁开眼,发现王后殿的女婢换了一批。夕颜奇怪的问新来的人,女婢们支支吾吾未说一词,却是个个脸上惶恐害怕的表情。夕颜终于疑了心,沉了目再问,于是这些新来的女婢便统统跪在她的床前求她饶命。她这才知道前一日来送膳的人以及王后殿原来的那些婢女都已被贺术砥下令处死。
她一餐不吃,他就杀一批送膳的人。
她一日不吃,他就杀掉她身边服侍的人。
她要与他博弈,他不直接惩罚她,他惩罚她周围的人。
比的,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