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中秋那夜查出后有孕起,上便不再经常出入王后殿了,只是荣宠似还是依旧:每三五日便有赏赐送来,后每日的饮食起居亦得上亲自问讯,太医院姜院使的亲自问诊更是每日都必不能少的项目。据说上不管再忙也必定会听取其的定时汇报,若哪一日在王后殿稍有耽搁了未至,上便会立时丢下手边的事情亲往看视。
“今日如何了?何事耽搁?”贺术砥踏入夕颜寝殿便问姜涣,却对夕颜未有一视。
姜涣正跪地叩礼,夕颜已抢先向贺术砥道:“没事。我就是要你来。”
贺术砥这才扫视夕颜一眼,面无表情道:“何事?”
夕颜眯眼瞪视贺术砥:“你打算一直这么冷待我吗?然后等孩子出世就一脚将我踢入冷宫?”
贺术砥不为所动:“我如何冷待你了?你所要我何物不给?你还有什么不满?”
夕颜抬起一脚就朝贺术砥踢去。
贺术砥侧身一避,眉就皱起,语寒如冰道:“干什么?知不知道轻重?”
夕颜再起一脚,怒道:“不知道!有本事你干脆把我绑床上直到孩子出生,否则我今天非要闹到你放我出去不可!”
贺术砥一把制住夕颜双腕令她不可再动弹:“你以为我不敢?”
夕颜再怒:“好啊,那我们就再来一次绝食的戏码!”
贺术砥目色再冷瞪视夕颜,动了真怒。
夕颜却唇边浮起讥讽一笑:“知道什么叫有恃无恐吗?我告诉你贺术砥,你今天非妥协不可!”
殿内众人早已吓得噤声一片,只二人面对面互相怒视。
贺术砥松开夕颜,一挥手让众人退下。
夕颜见之便也收了性子,向贺术砥道:“便是你再气也该气过了,我也老老实实的让你关了这么久了,你倒是还要对我不闻不问多久?”
贺术砥就挑了眉毛:“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夕颜跟着挑眉:“还管用?那你早说啊!”
本是冷漠的脸上便是有了表情,在夕颜的继续瞪视下,贺术砥笑了。
夕颜偏头看着贺术砥笑,瘪瘪嘴道:“都说伴君如伴虎,我看你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这么喜怒无常的。”
贺术砥再又扫过夕颜脸面,自往一边坐榻走去:“再是伴君如伴虎,难道你会怕?况且我有你难伺候?”
见贺术砥在坐榻坐定,拿起茶盏自己倒茶,夕颜便上前想要接过替他,贺术砥手一让挡开她纤手,看她一眼,道:“坐下。”
夕颜不由就娇瞪了贺术砥一眼,倒是乖乖在他对面坐下:“你这算是哪门子的怜香惜玉?不闻不问了两个多月,这会儿只是倒个茶就怕累着我了?”
“不闻不问?这话你说得亏心不亏心?”贺术砥已放下茶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立即皱起眉来:“什么东西?这般酸苦?”就定目细看那杯中的茶水。
夕颜见状便道:“看吧,都不知道我喝的什么,还不算不闻不问?”
贺术砥抬目看向夕颜:“姜涣让喝的?是什么?”
夕颜瘪嘴转目使性儿道:“你自己问他去!”
贺术砥看了夕颜半刻,再道:“引我来就是为了使小性儿给我看?”
夕颜闻言便又转回目去,明显不悦的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这么小气又没耐心?诏书一事我又不是只瞒了你,因以为贺术碹这辈子都不会动用,我便是谁都没有告诉!值得你这般冷待我吗?”
贺术砥眯眼:“伏家和宣于恪也都不知?”
夕颜怒瞪贺术砥:“不知!”
贺术砥目色稍霁:“那好,我就信你。接下来又如何?”
“什么又如何,自然是要你放我出去了!”
“放你出去再找伏家和宣于恪与贺术碹连同一忾吗?”
“我说我已经放弃了!”
“为了这孩子?”
“……不然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夕颜垂目,“我自己已是不甘为了上一辈的纠葛活这一世,难道还要这个孩子再继续?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但我还是要说:我犹豫了,我心软了,为这个孩子!”
贺术砥静看着夕颜,面上依旧神色难明。他确实不信,但那双低垂的眸子中又确有着一丝无奈和一丝释然……是不甘吗?那般要强的决心却因这个突然而至的孩子要放下?
“游彦。”
夕颜抬眸,不解。
“贺术游彦。这孩子的名字。”
夕颜讶住,怔怔望着贺术砥。
“女孩儿,就叫心颜,贺术心颜。”
心……颜?夕颜忽然觉得不能再看对面那双眼睛。是什么情绪,在心底轻轻波动?原本她想说要是女孩儿怎么办,你还会这般重视?可是他说‘心颜’,在那个‘彦’字之后更加明确的表示……她该对他说什么呢?或许是腹中的骨肉软了她的石头心,自从知道它的存在,她坚定拒绝他入内的心就开始出现了缝隙……一如同时知道贺术碹起兵,她的心也出现了动摇一般。
夕颜躲避的大眼没有逃过贺术砥的注视,于是那大手伸了过来抓住下颌,抬起强迫她迎向他的眼睛。
贺术砥说:“我说过,你对我并非只有恨。你拒绝去看它,但它并非因此就不在。”
他这般想,所以任她如何都不放弃?她似乎忘记了一点:他也是贺术敦遥的儿子,体内又怎会没有那执拗之血……便是说要重修‘梯云台’将她关里面,又或是说要让她走到尽头再来收拾她注定会支离破碎的心和身体,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