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她不语,贺术础再又急急追问:“好不好,颜儿?你爱我的,不是吗?”
“可……”
“我知道你对二哥也有感情,你感激他,对他有愧疚,你知道他其实对权位并没有兴趣,你不想让他为了跟三哥作对而浪费生命……那我们就一起去劝他,一起去跟他认错求他原谅。然后我们就离开,去哪里都好,走得远远的,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夕颜一愣:“只有你和我?”
贺术础连忙点头,一脸期待。
夕颜就笑了:“那怎么成……我这般娇气,你这般病弱,倒是谁伺候谁?至少也要几个服侍的人吧?”
贺术础立时喜笑颜开:“那你答应了,颜儿?”
夕颜微笑敛目:“嗯。”
贺术础并未发现夕颜的异常,立时高兴的又来亲吻夕颜,两个人都并未察觉窗户上映照的影子。那个影子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屋内的夕颜与贺术础停止了说话声,才是幽幽的退去。
…………
……
王城郊外的王族宗庙——
贺术碤跪在雪地中,头耷拉着,满身的狼狈萎靡已看不出王子之贵。
贺术砥站立在他面前,面无表情:“人呢?”
听见这句问话,贺术碤麻木的脸面愣了一愣,然后眼中就是神情一闪,最后朝贺术砥抬起头来,嘴角嘲弄的笑:“在我手里……”
贺术砥无动:“交出来,换你一命。”
贺术碤再是嘲弄:“我知道三哥你一向说话算话……但,我不会还你。你们两个,没一个是好人。剪影多么信任她,多么高兴与她的重逢,甚至不惜以自己腹中的孩儿来迫我不要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你知道……可是她呢?怎么对剪影的?”
贺术砥冷冷盯着贺术碤的脸,不置一词。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白家三兄弟的关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白大是听命于你才将剪影抢去的吗?你从来做事稳妥,除了要将自己争位的威胁抹去,便是你的后嗣的王位稳固你也考虑到了……所以我的容儿不该存在,他的王长孙的身份会对你这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王位形成威胁……”
贺术碤的眼中浮起悲伤:“我从小,就跟在你的身边,我知道我什么都比不上你,所以我从来也没有跟你争锋的打算……跟你作对的是你的女人,是她迫我第一次做出了背叛你的事。我以为你心里清楚,我以为三哥你会念在我一直的忠诚不会伤害她们母子……”
“可是我料不到三哥你果真对我也是这么冷酷。那个王位,真就如此重要吗?”质问过后,嘲弄又来:“如今你如愿以偿了,可是除了那个王位你有什么呢?亲族们都怕你、忌惮你、不敢和你作对,就连你唯一爱着的女人,她的心也不在你的身上……所以我帮了她,把她藏起来,藏到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贺术碤望着贺术砥笑了,没有得意,只有绝望:“我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已经被你们夺去了,现在你还拿什么来威胁我呢?杀了我?那么我就可以和剪影团聚了,你也永远找不到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你会变得和我一样一无所有……”
“条件。”贺术砥开了口,极淡,极冷。
“条件?”贺术碤反问,随即他向贺术砥道:“你也有求我的时候,三哥。”
“五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贺术砥道,“否则,不只是你,与你相关的所有人,亲族尽灭。”
“呵……”贺术碤却是笑了。
夕颜最恐惧贺术砥的地方,就是他这种冷静而不形于色的怒气。
贺术碤同样也知道这是贺术砥最恐怖的地方,是他真正动杀念的时候。所以当贺术砥的右手把上腰间佩刀的刀柄时,他平静的闭上了绝望的眼睛……
刀光只是一闪,什么断裂的声音也只是轻响,一颗头颅从空中划过弧线然后跌落在雪地上。殷红的血,迅速染了雪的洁白,仿佛污秽。贺术碤的脸,迅速的失去颜色,变得和雪一样白,然后变灰,却没有恐惧只有平静。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众人的眼中,都是怵色。
贺术砥的身上,溅了贺术碤的血。目色极冷的看了贺术碤倒卧雪地的尸身片刻,冷冷下令:“周围一天路程的范围,严密搜查,找出王后。”
没有人敢问贺术碤的尸身如何处理,没有另外吩咐,便是留在家庙吧?众人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到底还没有狠绝如厮,至少,给他死去的兄弟仍留了一分尊严,葬在家族墓地由家庙超度供奉……于贺术砥一贯的狠绝来说,已是对其极大的宽宥了。
目送贺术砥的背影离去之后,许多人又回过头来,默默看向雪地上的贺术碤——这位王子的结局。细碎的雪花又开始慢慢而寂静的飘落,落在那还在不断扩张的鲜红上,很快融化其中……
…………
……
越往东走,气候越渐不是那么寒冷。
可是夕颜却越加倦怠,在马车内,几乎总是躺靠在贺术础的怀中。
贺术础很担心,劝夕颜道:“要不,叫呼延复放慢速度?”
夕颜闭着眼养神,只是摇头:“不,贺术砥很快会发现真相,时间不等人……”
贺术础无法,只得又叫兰音拿些水来。
兰音取来水袋呈上,贺术础接过,打开袋口送到夕颜唇边,一面又命兰音替夕颜捏捏腿。兰音不由将眼睛飘向贺术础,见贺术础的注意力全只在夕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