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坐下后,望着我笑道:“今日妆扮一番,仿佛姿容更胜从前夜笙歌,总裁要藏娇。”我下意识的摸上脸,按下心头的喜悦,鼓起勇气道:“真的……不容易看出来吗?”他点头道:“本来也不是特别明显,扑些香粉胭脂,差不多能盖住……何况你散着头发,双颊被遮去了一半。”
闻得他后一句,我本来的喜悦也消了一大半,敢情是因为被头发掩盖住了!
兀术未发觉我脸色已变,正捧茶品尝,喝了一口之后,他眉心微微皱起。秀娥见状,忙问:“怎么了?王爷不喜欢喝武夷岩茶?”
我似乎明白过来了,兀术合上茶盖,轻轻放在案几上,面无表情的说:“无事,你下去忙吧。”
秀娥扭头不解的看过来,我冲她一笑,示意她没关系。
兀术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淡淡道:“武夷岩茶产自武夷山,茶树生长在岩缝之中,历来都被宋室宫廷列为贡品。而这大红袍,更是武夷岩茶中最为名贵的一种,别说是寻常百姓,就连王公贵族也未必人人有幸尝到。南人今年进贡给咱们的大红袍很少,少的连我府中都没有。前日里,合剌倒是赐了四两给了迪古乃……兄弟亲厚,当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我低眉一笑,不以为然道:“你大元帅府有的,宫里未必有。可宫里有的,你府里怎会少的了?是你自己不爱喝吧,我记得……你喜欢喝龙井,对不对?”
他轻轻一哂,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你倒是记得清楚。”我嘿嘿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真是苦的很呐!昨日迪古乃来时,带了些大红袍过来,我觉得奇怪。他又不是不晓得我不爱喝太苦的茶。结果他正儿八经的回答说:“苦的滋味才叫人记忆深刻,以后……你就能时刻想起我了。”
正沉浸在回忆中,兀术忽地出声:“这几日。迪古乃来得很勤……”我早猜到他晓得,先不说方才的茶提醒了他。只怕他之前调来的侍卫,也在时时刻刻向他汇报这里的情况。
我捧茶笑道:“那是自然。”兀术见我如此坦白,有些吃惊,沉声道:“歌儿,你跟他……不会有结果的。”我心下酸涩,嘴上淡笑道:“会不会有结果,也是以后的事。我现在不想操心。”
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盯着我道:“他马上要成亲了。”我顿时有些烦闷,起身气道:“我知道,用不着你再来提醒我一遍!”兀术紧跟着站起,从身后紧紧拉住我的胳膊。我伸手去打他,哼笑道:“你何尝不是妻妾成群?”
兀术闻得此言,咬牙切齿的说:“你若肯嫁,我就遣散所有的妻妾!”我挣开他的手,狠狠瞪他一眼,“你还真是薄情之人。那些妻妾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了我要把她们休掉……我若真嫁过去,还不成了这上京城里人人谩骂的狐媚胚子,我可承受不起!”
他有些气急败坏。叫嚷道:“你若不想迪古乃有事——”
我打断道:“你敢!你若为难他,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你就那么喜欢他?”兀术一脸阴鸷。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
兀术顿时血色尽失,眸光黯淡,嘴角轻抽,“我究竟哪点不如他?先是粘罕,如今又是他,为什么我总是——”
我嘘叹一声,放缓了声音说:“不是你不如他。相反,你比他们两人都要优秀,这是我的真心话。只是……缘分乃天定,半点不由人。男女之情,强求不得,你那么睿智,怎的就不能明白呢?”
他沉默不语,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扯出一个微笑,“若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像十一年前那样,自由纵马,大声笑谈,天地之间,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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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镜前转了一圈,不放心的问:“怎么样?这伤痕还明显吗?”
秀娥给我系好月白色的披风,摇头道:“沈王的药还是很有效的,再加上今日娘子刻意妆扮一番,细瞧之下也只是隐约可见。”
我“嗯”了一声,把那对蓝田玉镯找了出来,正往手腕里套,院外传来一声马嘶。花涟在外头道:“娘子好了吗?”我应声,脚步轻快的跑了出去。
迪古乃骑在马背上,见我出来了,双眸微微一亮。我脸上一红,望着他迷人的俊脸,心下又生出几丝落寞。
“好香。”迪古乃在我发间低诉,我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笑道:“是它的味道。”他把鼻子凑过嗅了嗅,问道:“是要送给我吗?”我笑着摇了摇头,欲塞进怀中,他却忽然张开嘴咬住香囊,撒娇道:“可我想要。”我拿头撞他,嗔道:“怎么越长大越像个孩子。”
他笑而不语,把香囊收进怀中,我问:“之前的还在吗?别拿了我的香囊回头又不知丢哪里去了。”迪古乃轻哼一声,转眼间那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就出现在我眼前。香味依旧,只是不比之前浓厚,毕竟过去两年了。
我又惊又喜道:“你难道日日搁在身上吗?”迪古乃紧紧抱住我,轻呢道:“是啊,每天都贴身佩戴着……还被将士们笑话过,说我一个大爷们身上总是有香味。”我嗤笑一声,仰头去亲他的脸,“总比一身的汗味要好,反正你是贴身戴着,旁人也不晓得。”
想了想,我继续道:“这两个你就放在枕旁,下回我再给你做一个香气幽微、不易被人闻出来的,戴在身上,只有我才闻得出来。”他笑问:“从前不是不耐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