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笑呵呵地说:“快把光英给老身,老身要好好瞧瞧咱们的心肝宝贝。”
吉月笑着点头,光英亦发出咯咯的笑声,含含糊糊地说:“妈妈……妈妈抱抱……”
我目光痴痴,唇边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笑意。宸妃碰一碰我手肘,低笑道:“妹妹,郎主一直瞧着你呢。”
我怔一怔,对上迪古乃复杂的视线,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bō_bō刻骨铭心的伤痛。
我的孩子啊,倘若你当年能来到这世上,母亲宁愿折寿十年!
羊蹄惊道:“宛娘,宛娘你怎么哭了?”
我忙悄悄背过身拭泪,压低嗓音道:“无事,你别嚷嚷,叫人见了不好。”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巧地端起一碗燕窝,笑道:“我来喂宛娘吃燕窝。”
他话音方落,便有人语气不善地说道:“元妃娘娘,我等今日聚于此,皆为庆祝光英殿下年满两岁。如此喜事,娘娘为何当众落泪?”
西太后闻言,停止逗弄光英,望着我道:“元妃,你太任性了。大家都欢欢喜喜,你却愁容满面,到底用意何在?”
我离座起身,歉然道:“太后明鉴,臣妾并非是要扫大家的兴致。只是,只是臣妾见光英如此可爱,喜欢之余,难免会想到……想到去年除夕,臣妾险些命丧火场,臣妾腹中的胎儿亦不幸……”
我不忍再说,有意无意地瞟了眼东太后,泫然泪泣。
众人恍然大悟,俱都把注意力投向了东太后。有一命妇轻叹一气,为我分辨道:“元妃娘娘也是不易,触景伤情,难免失了仪态。”
东太后十分尴尬。只得低下头饮酒。西太后放缓脸色,淡淡道:“行了,你回座吧。”我连声谢罪,刚转过身,只听光英咿呀笑道:“抱……抱,英儿要抱抱。”
我微微一惊,只因他双臂张开的方向,竟然是朝着我!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我颇为不自在,不知是否该假装不见。直接回座位上去。
宸妃眼观六路,笑道:“光英与元妃妹妹甚少接触,看来真真是有缘呢。”
皇后淡淡一笑。亲善地说:“既是如此,妹妹就来抱一抱他吧。”我胸口一闷,睫毛轻动,含笑应是。
路过迪古乃桌前,只见他双眉紧皱。面色阴阴沉沉。我收回目光,行至西太后身侧,伸手将光英抱在了怀中。
头一次近距离瞧他,高而饱满的额头,又黑又长的睫毛,如黑玉一样亮晶晶的眼瞳。还有那粉嫩水润的小嘴……
真像啊。
我心微沉,面上却始终堆着笑。光英张着嘴憨笑,一丝口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羊蹄见了撇嘴笑道:“这小家伙,八成是看宛娘长得美,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以后肯定是个小色鬼。”
众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我亦忍不住笑了出来。迪古乃轻咳一声。说道:“元妃,你抱着孩子辛苦。来朕的身边坐着吧。”
我迟疑一下,见西太后并无异议,便轻轻应了句是。
许是见得少,迪古乃又神色肃然,光英基本上并不瞧他,仿佛不认得自己的父亲。想想也是,自从光英生下来,便被送到他外祖父家中养着,身体又不太好,很少被抱出门。偶尔入宫,也是去了永宁宫,给太后抱一会儿,又早早回去了。
片刻之后,吉月笑着走来,说道:“娘娘把孩子给老奴吧,该把尿了。”
此时光英正把玩我的项链,费了好大劲儿才哄得他松了手。迪古乃瞟我一眼,向茗儿道:“过来,给娘娘捏捏胳膊。”
我笑着推辞道:“哪里有那么累。”说完欲起身回自己的座儿。
迪古乃却拉住我,说道:“爱妃脸色很差,若是身子不适,就先回去吧。”
我为难一笑,虽说巴不得能早点回去,可是每次都提早退席,未免太过刻意,西太后又得说我任性了。
正犹豫着,底下有一妇人突然开口道:“最近,有一首民谣广为传唱,大家可曾听说?”
我定睛一瞧,这不是之前与东太后同行的那位泰宁县主吗。此妇人与东太后同族,早年丧夫,膝下无儿,经常出入皇宫,与妃嫔们关系甚密。
皇后笑道:“泰宁县主不如说来听听。”
泰宁县主放下银箸,环顾一圈,最后凝眸于我,似笑非笑地道:“暴雨倾上都,淮黄水逆流。日落明月悬,飞燕上九天。”
“对对对!就是这首,街头巷尾都唱遍了!”
“我也听过,只是这头一句明白,后一句是何意思?”
我眼睑一抬,猛地回过味来,不禁下意识地看向迪古乃。
他拳头紧握,眉心已然含了雷霆之怒,隐隐呈爆发之势。我忙俯身斟了一杯酒,温婉笑道:“郎主,这酒醇美甘冽,您尝一尝吧。”
迪古乃默了一瞬,展开关节泛白的指头,从我手中接过金樽,一饮而尽。
我轻松一气,却见泰宁县主笑吟吟地望着我,话里有话道:“陛下时常称赞元妃娘娘才情满腹,娘娘不如为我等解释一下,这首民谣说的到底是什么。”
羊蹄不明就里,嘴快道:“暴雨,肯定是说近日连降大雨呗。至于淮黄水逆流,估摸是水位涨得太高吧。日落明月悬,就是太阳落山明月悬空嘛。这个飞燕,难道是指能掌上起舞的赵飞燕?”
这孩子,出风头也要挑时候啊。
他笑望着我说:“宛娘,羊蹄说得对不对呀。”
我勉强笑道:“民谣来自民间,宛娘深居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