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陵王老师贾德胄在家中遭贼人抢劫,不幸身亡,而同遭不幸的,还有万花楼花魁花想容,两人赤身luǒ_tǐ,死状极惨,而贾府也是被洗劫一空。
这样的消息,第二日便在整个邺城流传开來,极为罕见的是,朝廷上下对此并沒有做出任何回应,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入室抢劫案,至于民间,则沒有人考证贼人劫财的真实性,旦凭着素來清明的文官和花魁扯上关系,还同死一床,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这害人丧命的贾德胄,就连死后也是臭名昭著,成为了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与此同时,乐陵王府中,却沒有顾及外面的流言四起,依旧是一如往常的愁云惨雾。
已经不记得这是斛律昌仪第几次将喂进去的食物吐出來了,清颜看着丫鬟收拾好满屋的狼藉退出去,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之前御医前來查看病情时所说过的话宠婚一娇妻惹桃花。
“乐陵王妃本身沒有求生的意念,所以纵然是用手段强行喂食也不会凑效,须得解开她的心结恐怕才有一线生机啊!”
心结么,清颜眉眼微皱,随即便是在那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女子身前蹲下,轻声唤道:“昌仪,我是清颜姐姐啊!”
沒有反应,水样的明眸早已失去了润泽的质感,往昔的灵动逝去,转而变得灰暗而空洞,此时的斛律昌仪就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封闭了所有的感知,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低叹一声,清颜也不丧气,直接抱着膝在她身边坐下,语调平缓的叙说,恍若自言自语:“在我赶到宫中的时候,百年其实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可他苦苦地挨着最后一口气,硬是撑到了我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听到那个深刻如灵魂的名字,斛律昌仪的指尖微颤,却只是更紧得握住了手中的玉玦,依然沒有说话。
“他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说他很抱歉沒有守住对你的诺言,沒有能够亲眼看到你们的孩子出世,沒有來得及,过上你们曾经憧憬的生活!”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清颜的声线滑落,无端地让人感觉到忧伤与心痛:“他还请我务必要告诉你,他爱你!”
最后三个字落下的瞬间,斛律昌仪那自从听到丈夫去世之后便干涸的眼窝中一滴热泪滚落,顺着面颊蜿蜒而下,最后坠落于地,似是心碎的声音。
“你的丈夫,即便奄奄一息都始终有着那么强烈的求生yù_wàng,只是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你在等他,为了他所爱和惦记的每一个人,他都舍不得死,他都不能死!”嘴角带笑地回忆起那个俊秀儒雅少年的每一个表情,清颜眸中的伤痛愈发明显:“而你,明知道有那么多人牵挂着你,惦念着你,你却忍心抛下他们,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求生的本能,你让恒伽哥哥和婉仪如何自处,你让义父如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昌仪,你从來都不是一个自私的孩子,你告诉我,你真的有那么残忍么!”
这一番话终于是将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颤抖着哭出声來,斛律昌仪一头扑进清颜怀里,泪如雨下:“姐姐,姐姐对不起……可是?可是我真的好难受……”
“姐姐知道!”以手轻抚着斛律昌仪的长发,清颜只觉得胸口的衣襟湿了一大片,那泪水的重量与热度,令的她的心都开始变得沉重起來:“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你放开心,慢慢都会好起來的!”
“真的可以么!”发泄了一会儿,斛律昌仪缓缓抬眸,眼底的苦涩意味却是格外的明显:“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皇上他,既然已对孝昭帝一脉动了杀心,纵然现在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动我,以后他又怎可能会放过我的孩子……”手抚上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明净秀丽的面容之上尽是酸楚:“孩子,不要怪母亲狠心,你恐怕,是不能來到这个世上了!”
“昌仪……”原本以为她被高百年的死弄得浑浑噩噩、神智不清,却不料她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么远,清颜也不由出言安慰:“或许事情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如果这一胎是个女儿,那么就……”
“可是谁能保证呢?”苦笑着打断她的话,斛律昌仪的声音在平静之后听起來显得极为冷静:“因为我和百年的关系,皇上与父亲之间难免会有芥蒂,我不能,成为斛律家的软肋,更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皇上对斛律家出手的借口!”静静地看着清颜,她眼中的无奈呈现的分明:“姐姐,你素來聪颖过人,难道就不曾想到过这些么!”
被她一言堵住,清颜霎时哑然,她并不是沒想到过这些,也并不是对高湛还抱有期许,只是就算知道斛律昌仪不能活下來,她又怎么忍心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女子往绝路上逼,也许,从头至尾,太过心软的,一直都是她自己吧!
“所以姐姐,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想,父亲和哥哥他们,也都会体谅我的用心的!”半含着笑,斛律昌仪将那枚玉玦执到眼前,那痴迷入骨的眼神,犹如透过清透的玉质,看到了她心底珍爱的那个人:“姐姐当年送我玉玦,告诉我必要时须有决断,我当初并不理解,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只不过这决断之意,怕是要让姐姐失望了重生之官场鬼才!”说着,她将玉玦握回掌中,贴向小腹,重新靠坐回墙角,带着满足的笑容合上双眸,声音缱绻:“百年,我和孩子马上就來陪你了,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我们一家三口,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