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栖月宫和高湛不欢而散之后。长恭便是彻底息了对他牵挂的一颗心。开始整日混迹军营。连京中贵族子弟的活动都很少参加。令得那些原本想借机趋炎附势的小人都坐了冷板凳。一时之间。兰陵王铁血无情的名声更甚。寻常官僚再也不敢接近于他。惟独百姓们对其愈发敬爱有加。而对于这一切。清颜虽沒有多说什么。其实心里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有些伤口。需要独自舔舐才能痊愈。她帮不了忙。唯一能做的。只是将他的日常生活都打理妥当。也好让他沒有后顾之忧。
这一日。清颜给高夫人请完安之后便在府中闲逛。却正巧遇见了和乳母一起。带着正礼在花园中嬉戏的崔氏。当即便笑着开口招呼:“三嫂。”
崔氏闻声抬头。见是清颜。也不由回以一笑:“原來是弟妹啊。可是刚从母亲那里出來。”
“是啊。才请了安。看着今儿天气好。所以四处转转。”缓步走近。清颜笑望着那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紧盯着自己的正礼。忍不住伸手轻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才几天不见。正礼就越來越可爱了呢。”
粉嫩嫩肥嘟嘟的小正礼窝在崔氏的怀里。面对清颜的摧残倒也不以为意。在歪着头打量了这个不太熟悉的女子半天以后。他忽然一咧嘴。冲着清颜就伸出了肉肉的小胖手:“深……深……”
奶声奶气的调调夹杂着咿咿呀呀的口齿不清。清颜在愣了好半晌之后才惊喜莫名地瞪大了双眼:“他在喊我婶婶。”她沒听错吧。这幸伙居然会喊她了。
“好像……是的呢。”抱着在自己怀里像一尾活鱼般扭來扭去的小东西。崔氏显然也被自己儿子这一突如其來的举动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即便只能哭笑不得地将他递给清颜。言语之间颇为无奈:“这幸伙。太不省心了。亏我教了他那么多天的父亲母亲。这才出口喊人。竟是喊的婶婶。”说着。她也不禁有些艳羡地看向面前满脸笑容的女子。轻声道:“弟妹。看來正礼很喜欢你呢。想必命中也是有麟儿诞生的。”
“呵呵。借三嫂吉言了。”小心地逗弄着怀里的人儿好一会儿。清颜将他交还给崔氏。这才想起來问道:“对了。三哥呢。怎么也不见他陪你们母子俩出來。”
“王爷啊……”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崔氏先吩咐一旁的乳母带正礼回房。这才跟着清颜继续往前走:“他近來不知何故迷上了佛道。经常在玄都寺与法顺禅师礼佛。却是很少在府里了。”
“三哥他居然是出去了么。”禁不住有些愕然。清颜现在才算是明白为何崔氏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了那样显而易见的羡慕了。长恭只要在家便和自己寸步不离。即便眼下忙于军中之事也必定早早归來一起用膳。相比之下。孝琬这个丈夫兼父亲可谓是极其的不称职。也难怪崔氏心头会有疙瘩了。
一念及此。她当下便笑着出言劝慰脸容黯淡的崔氏:“三嫂莫急。三哥天性如此。跳脱率直。顾念不到这些也是有的。不如这样吧。我替你去寻他回來可好呢。”
“这……这个。怕是不太好吧。”嘴里虽然这般推辞着。可崔氏显然是被清颜说得有几分意动。瞬间连脸上的神情都变得生动了不少。
“有什么不好的。我不过是久仰法顺禅师大名。想和他共同探讨一下佛法罢了。”狡黠一笑。清颜和崔氏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然后转身就往府外走:“就这么说定啦。三嫂你就在府里等着我把三哥拽回來吧。”
而听得自家主子临时吩咐。在匆忙之下备好车架的挽秋看着面容无波的清颜。颇为不解地开口询问:“秀。你真的打算去玄都寺吗。”她可不知道自家秀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还要去找法顺禅师。这怎么听怎么奇怪。
“你秀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清颜随即也就不再管这个纠结的小丫头。而是自顾自地寻思起了另外的事情。
虽然明面上说得好听。她是要帮崔氏将孝琬找回去。可实则她來这玄都寺。确实是另有图谋。若她的记忆沒有出现偏差。那來年高孝琬就会因为佛骨舍利和私藏兵器的事被高湛下令处死。但依她对孝琬的了解。那家伙好像怎么也不能和佛骨舍利这东西扯上关系。如果非得有所接触的话。那恐怕就得是眼下她要去的玄都寺了。如若可能。她势必要阻止孝琬将佛骨舍利带回去。能免则免。而今正是多事之秋。高府已经承受不起任何的毁谤和打击了。
车辚辚马萧萧。不过片刻功夫。玄都寺便已近在眼前。清颜跳下车。嘱咐车夫在外候着。便只带了挽秋。主仆二人向着人來人往的玄都寺走去。
话说这玄都寺乃是唯一一座位于邺城近郊十里以内的寺庙。由于寺里法顺禅师的佛法高深。这些年來一直香火鼎盛。來此祭拜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因此之下。虽然清颜主仆穿着不凡、容颜抢眼。却也沒有引來过多关注的目光。毕竟。京中來头大的人多了去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招惹上一些得罪不起的人。索性便是低调行事。谁也不攀扯谁。
清颜倒是沒有在意这么多。许久不出门。此刻的她。已经全然被寺中清幽秀丽的景色所吸引。并沒有多余的心神去思虑些别的什么。如不是还记挂着孝琬的事。恐怕她都会忍不住停下來细细地观景了。
“小师父。劳烦请问一下。法顺禅师可在寺中。我家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