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把事情说开以后。长恭和清颜行事起來就更加的心照不宣。军营里的忙碌自不消说。孝琬那里也是盯得更紧了些。因着河间王爷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即便刻意减少了见面的次数。但夫妻二人偶然撞见之时也难免爆发口舌之争。崔氏的脸色日复一日的阴沉。到的后來。纵然是许久不问世事的高夫人都有所察觉。却碍着这是自己儿子和媳妇的私事。做婆婆的不好过于介入而几次三番将到嘴的劝说生生咽下。
这一日。清颜照常來隐苍院晨昏定省。却意外地瞧见平日里素雅至极的高夫人一身盛装打扮。由身边的大丫鬟染衣扶着。似是要出门的模样。当下便忍不住有些愕然:“母亲。您这是打算去哪儿。”
自从母族遭逢巨大变故之后。曾经的冯翊长公主就再不复以往的容光。近些年來。随着年岁的增加。她更是清心寡欲得很。就算逢年过节。清颜也不见她如一般的京中贵妇一样四处串门子。而眼下非年非节的。她居然要出去……这情况。可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是清颜啊。”慈和一笑。看见她。高夫人的眼神也是不由地转亮:“你來得正好。我原本还打算让人去找你过來呢。”
“呵呵。母亲可是要清颜陪您出门。”体贴地扶走夫人的另一边胳膊。清颜温声细语。话语间带着点小女儿家的娇柔。听起來十分的讨喜。
“是啊。母亲想去玄都寺上香。这想來想去啊。身边也就只有你适合陪着了。”拍了拍她的手。高夫人虽然言语带笑。但是字里行间的落寞意味却是挥之不去。
清颜心下了然。高夫人她。怕是想去庙里为那两人祈福吧。可怜天下父母心。眼前的女子显赫尊荣了一辈子。到头來。却还是舍不下自己嫡亲的那个儿子啊。
这般想着。她也不点破。只是乖巧地点头应下就跟着一起朝府外而去。玄都寺。也好。她也想看看还能不能遇到法顺那个迂腐的老家伙。哼。什么天命不可违。分明就是神棍言论。
而她们这边前脚刚走。时刻关注着隐苍院动静的崔氏后脚便出了门。不知为何。她并沒有像往常一样从大门离开。却是乔装打扮。悄悄地避开了府中所有的耳目。自侧门溜出。然后闷声不响地便钻进了一条小巷。再出现时。已置身于邺城最为繁华的主干街道上。
注视着面前那号称是邺城最大的酒楼。崔氏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像是在为自己鼓气一般。犹豫了半晌。她终于是咬了咬唇。抬脚踏了进去。此次的出府机会难得。一旦错过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她冒不起那个风险。
而片刻之后。酒楼上一个清幽的雅间之内。面目英俊深邃的男子看着推门而入的女人。眼神中是满满的笑意:“河间王妃。你终于还是來了啊。”
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崔氏的心情显然沒有他那么好。不过长年累月的修养使然。她还是努力保持了相对客气的说话口吻:“和大人。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出现在这酒楼雅间里和崔氏见面的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宠臣和士开。此时他面带微笑。从容的神色间带着丝丝点点的优雅。简直很难让人将他和朝堂之上那个阿谀奉承的小人联系起來:“河间王妃稍安勿躁。或许。我们可以坐下來慢慢聊。”说着。他抬手为她倒上一盏清茶。又随意地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一副她若不坐他便不说的无赖模样。
崔氏迫于无奈。精心修饰过的眉梢挑了又挑。终究还是侧身入座:“那现在。和大人是否可以开口了。”
“呵呵。这是自然。”十指交叉。和士开瞥了眼对座的女子。看起來颇为漫不经心:“自从十五在赵郡王府的赏花宴过后。王妃是不是经常感觉到身子乏力亦或是昏昏欲睡。再者。小世子是不是也有同样的症状出现呢。”说到这里。他好看的嘴角已是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略带嘲讽的轻笑。
“你怎么知道的。。”霍地立起。崔氏的面色陡然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抬手指向对面的男子。她的声音都开始情不自禁地打颤:“你……你……是你干的。”
抬头似笑非笑地望了望她。和士开连半点动弹都沒有:“激动伤身。王妃还是坐下來慢慢说的好。”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崔氏近乎失魂落魄地缓缓落座。连出口询问的声音都低了几分:“和士开。你到底对我和正礼动了什么手脚。”
十五天之前。她应赵郡王府王妃之邀。带着正礼前去参加赏花宴。明明当时一切都很正常。可偏偏回來之后不久。她便发现自己和正礼都开始变得异常嗜睡。就是延请宫中太医前來把脉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來。而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眼前之人的一封信却让她如坠深渊。
他在信中说到了自己近來的一些情况。并暗示说如果自己不來赴约。那便会有性命之忧。起初。她还以为是哪个无聊的人在恶作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症状愈发加重。她开始变得越來越担心。她想告诉孝琬。却因为两人近來的不欢而散而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走了这一遭。却在这一刻才恍然大悟。自己原來竟是从一开始就中了和士开的圈套。
“王妃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不合情理了。”依旧是那般隐约含笑的目光。和士开似乎是在和老朋友谈笑风生一般的洒脱自然:“毕竟赏花宴当日。赵郡王府中去的可都是女眷。我可并沒有出现呢。”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