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灵心说,果然在这古代,苛政猛于虎啊,一听到收税的来了,这一家人,都吓成这样了。
潘老伯没办法躲着,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
实际上,那摇摇欲坠的篱笆门,已经被门外叫嚣的三个人踢开了。
但是,潘老伯不仅没有提出异议,而且还满脸堆笑,哈着腰,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里正大人亲自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叶紫灵冷眼旁观,很快就发现,走在最后面的那个挺胸凸肚、摇头晃脑、穿着绸缎长袍的男子,应该就是里正了,因为他的派头最足,而且潘老伯一直都在对着他说话。两个走在前面、穿着皂色衣服、凶神恶煞的男子,应该是里正的手下。
里正背着双手,在小小的院子里走了一圈,又咳嗽两声,这才开始说话:“潘老七,这个月的税,三百钱,快拿来吧。”
潘老伯还没说话,他的妻子站在一旁,一边老母鸡护笑儿似的将两个孩子揽在身后,一边怯生生地、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里正大人,这不是……前几天才交了两百钱吗?”
里正一瞪眼,开口训斥道:“前几天的两百钱是军税,今天的三百钱是粮税,不是一回事儿!”
“可是里正大人,”潘老伯又提出了疑问,不过仍旧是小心翼翼的,“上一次您来收税的时候,说那两百钱正是粮税呢,怎么这突然就变成了军税了?”
里正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问我我问谁去?这都是上面派下来的,我只管收缴了钱往上头交,又不是揣进自己腰包!你要是有疑问,只管去问上头去,别在这儿跟我啰嗦!”
潘老伯恳求道:“里正大人,我们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啊!您看看,这两个孩子。穿的棉袄都是前年做的,都这么小了……”
“少废话!”两个手下一人一下,差点儿将潘老伯推倒在地,“你给不给?不给的话我们就搜了!”一溜眼儿。看见院子里的几只母鸡,肥肥的,正在地上捡虫子吃。立刻转了转眼珠,“没有铜钱也行,这几只母鸡,我们带走顶数儿。”
一面说,一面扎着手就去逮鸡。
一时间。几只母鸡扑腾着翅膀乱跑,院子里乱作一团。
忽然,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一只红冠子的大公鸡,挟裹着尘土,不管好歹,对着那两个手下就是一顿猛啄。
登时,两个手下不得不撇下母鸡,护着自己的眼睛。嘴里叫唤着:“哎哟哟,这是哪儿来的破鸡啊!快弄走快弄走!”
叶紫灵暗笑。
大公鸡虽然没有啄到两个手下的眼睛,可是来势凶猛。将他们也吓得不轻,使得他们只敢缩在墙角处,有些畏怯地看着那只初战告捷、器宇轩昂的大公鸡,不敢再造次。
里正气得满脸的横肉暴跳:“潘老七!你竟敢拿只破公鸡吓唬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不交上这三百钱,等明儿上头人来,你就得交五百钱了!”
潘老伯高大的身躯顿时萎靡下去:“里正大人,您就给宽限几天行不行?实在是家里没有啊!”
里正冷哼道:“刚才不是指了你一条明路嘛,拿你家这几只母鸡顶数儿,可你不识好歹。竟然叫你家的公鸡来撵我们走。”
潘老伯和他的妻子心痛地看着几只重新回到院子中间觅食的的母鸡,凄凄惶惶地说:“这几只鸡,我们还指望着换些盐呢。”
“你想换什么我管不了。”里正毫无表情地说,“我只管收税,其余的,你们给上头说去。”
潘老伯和他的妻子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几只母鸡。说:“要不……给我们留下两只行不行?”
“不——行——”里正斩钉截铁道,“说实话,就是把你院子里这几只鸡都拿上,也不够呢,只不过我心肠慈悲,看你们可怜,才对你们网开一面的,你们可别不识好歹啊!”说完,示意两个手下重新逮鸡。
“请等一等!”半天没有说话的叶紫灵终于忍不住了。
里正早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叶紫灵,心里直纳闷儿,难道说,这潘老七家还藏着这么水灵一个姑娘?不过因为急着收钱,就没顾上问。现在一听这女子开了口,不觉来了些兴致。
“喔,这位姑娘,你有何指教?”里正尽量把自己弄得文绉绉一些。
叶紫灵拿到卖身契后,离开林府,因为自己不会梳那种已婚妇人的发型——以前都是采璎梳头——所以只好将头发简单盘一下,头发又很多,还剩下三分之二盘不起来,只能任由其披散着,因此,这种极其简易的发型,倒和宁州未婚少女的发式比较接近,因此,大家都称呼她为“姑娘”,都把她当做未婚少女了。叶紫灵后来明白了这一点,可是也没太在意,因为心想自己虽然在林家做了半年多的小妾,可实际上没有圆房,还是个处子呢,被人称呼为“姑娘”,也不算错。
叶紫灵对里正说:“里正大人,这几只母鸡,是潘大娘辛辛苦苦养的,他们全家就指望着这几只母鸡能够换来一些生活必需品,现在,你们要抓走这几只母鸡,不等于是要了人家的命吗?”
里正正要说什么,叶紫灵已经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里正大人,我是潘老伯家的亲戚,今天的税款,我替他出了。这点银子,应该是够了吧。”
里正看着雪白的银子,两眼放光:“够了,够了!”
叶紫灵将银子给了里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安静下来了?”
里正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