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目光一触及叶阳驰此时的神情,李一便忽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他轻咳了一声,淡定的挣脱对方的桎梏,云淡风清的弹了弹袖子:“剑主确实说过。”心中却在急速转着应付的念头。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眼前这个青年某些想法究竟有多不靠谱,他曾不止一次见过。即便是素来我行我素蔑视礼法的邪派中人也都有自己所固守的“道”,但像眼前这位如此——不走寻常路的存在,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果然,下一刻叶阳驰说出的话,就让他分外有追回前言拂袖离开的冲动:
“那好,你去准备一下,我要离开。”
“你打算去寻剑主?”闻言李一顿时变了面色,一口否决:“不成!”
叶阳驰转头瞪他:“你刚刚不还说,阿澜命你全都听我的么?”
李一面不改色道:“但剑主还有吩咐,令在下务必助公子你安心休养。以此为前提,余下命令在下自不会推辞。”
“……靠!”叶阳驰简直想对天翻个白眼,敢情之前那句根本就是废话!“若我执意要去呢?”
李一道:“公子当明白在下的选择。”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态度。
闻言,叶阳驰盯着李一看了半晌,目光闪烁。正当后者微眯了眼琢磨着他又有什么打算的时候,青年忽然微微一笑,松懈下来自暴自弃般倚着床柱,道:“算啦算啦!就知道你这货当定门神了!我不跟你较真,你下去吧!我饿了,烦劳弄点东西来吃。”想了想又道,“多准备点,你也没吃吧?咱们一起!”
李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对这个要求倒是并无异议,随口问了他几句想吃些什么,而后转身便退出了卧室。
听着门声开了又关,叶阳驰松了口气,郁闷的抬手按住胸口。他身上毕竟有伤,虽然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静养了二十日,然而毕竟是当胸一个窟窿,即便是结痂收口了,但是那种尖锐的痛楚仍会随着运动不时传来。
这也是他那副来自现实生活的神经太过于纤细的缘故,现代的人养尊处优惯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宅男,叶阳驰虽然称不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对于伤痛的忍耐程度只不过是普通人水平罢了。也许梦境世界中的江湖人受了重伤咬咬牙就能挺过去,但他却做不到——不是胆小,单纯是因为对于疼痛的耐受性和经验实在是太少了。
他扯开身上的中衣看了看,那里早已没有血丝渗出,不过之前邑修澜曾告诉他,大夫说他的伤口愈合偏慢,许是因为十余日都不曾运动的缘故——俗话说“生命在于运动”,适当的恢复运动更有助于伤口的愈合。所以,他若是能忍下那种难受的感觉,小心一点的话,就算下地甚至外出应该也无大碍了……吧?
正想着,又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急忙合拢衣衫,除却中途因为牵拉痛疼的龇牙咧嘴外,一切看起来都和先前毫无二致。饶是如此,李一拎着食盒进来后,仍旧狐疑的望了他一眼,才面不改色的将食盒放在了桌面上。
“下来吃还是……”
“我下来吃!”叶阳驰一点都不想像个残疾人般放个小桌子在床面上,再说刚下了决心要锻炼一下自己的耐受性(?),如果连下地吃饭都做不到,那么剩下的一切打算就都没有意义了。
对此李一倒是乐见其成的样子,走过来扶着他下了床后,也只是意思意思的道了句:“能坚持吗?”,待得到肯定回答后就不再多言,径自将他按坐在桌旁,而后拿出了食盒中的饭菜。
愈合期忌油荤辛辣,所以菜色自然素的很,叶阳驰吃了几口就皱起眉头,加上心中有事,用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不合胃口?”
见他停了箸,李一侧头问了一句,眼中隐隐带着几分不赞同与轻视。叶阳驰知道他一直看不惯自己的作风,从那声“公子”便可看出,也不在意,而是顺势道:“有些想法,不说实在是噎得慌。”说着便动了动腰,换了个坐姿面向李一,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架势。
李一默默的盯着他片刻,而后转过头,兴趣缺缺的端起饭碗:“古语云,食不言,寝不语。”
叶阳驰撇嘴:“明明是你先说话的!”
李一这次干脆不开口了。
“哎,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说都说了,不如你吃你的,听我说几句话怎么样?”
李一伸向菜肴的筷子一顿,而后恢复如常:“食不言,寝不语。”
“……”叶阳驰无趣的瞪了他一眼,无奈的拎起筷子:罢了!吃完饭再说!
******
总算等到李一放下筷子捻起旁边的布巾,叶阳驰急忙跟着扔了碗筷道:“现在可以说了?”
李一斜睨向他:“请。”
叶阳驰大喜,忙道:“你们剑主走之前,我们曾讨论过关于江离辟的事情,他信任你,想必这些事情你都清楚吧?”
李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承蒙剑主信任,大半事情在下都有经手。”
“那就是了!”叶阳驰道,“那你觉得,邑修澜此去上善观有意义么?”他决定从之前说服邑修澜的角度来切入正题。
“当然。”谁知李一竟给他一个噎死人不偿命的答案,神色更是郑重的很,“事关派中声威,剑主此举实属应当。”
“……”叶阳驰一把捂住脸,他怎么忘了,眼前这货是个再古板不过的古板先生!屁个声威啊,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但在李一这种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