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沐休一日,宣瑾却不得清闲,大清早一道弹劾的折子就送到她手中,看完之后,生生气疼了心口,父亲如此睿智之人,怎生出这么愚蠢的儿子,宣瑾再三叮嘱,如今非常时候,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切不可犯错让人抓到把柄,否则连她都保不了,宣家两兄弟却总是满不在乎,还大言不惭道,他们的妹妹是太后,他们的外甥是皇上,谁敢为难他们,不知形势严峻也就罢了,还到处惹是生非,给她添乱,这次宣崇武竟然为了建府邸,私占民宅,还伤了人命,从高祖时就立下的规矩,禁止圈地,如若知法犯法,则罪加一等,现在一状告到她这里,若是不治他的罪,那便是徇私枉法,若是治他的罪,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如何能下起了手,这是给她出难题,上这道折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高珩的老丈人户部何尚书校园全能高手。
宣瑾正要让吟霜去请父亲来,外面已通传宣大学士觐见。
“爹可是为这道折子而来?”宣瑾将折子递给父亲。
宣宏汤昨晚就已收到风声,这才天一亮就赶过来,看完折子里的内容,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个畜生,说了多少次都不听,如今闯了弥天大祸,他死不足惜,要是连累了娘娘,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娘娘,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千万别落人话柄,被有心人利用。”
宣瑾知道父亲说得是气话,不然也不会如此匆忙的赶过来,连朝服都没穿,温言劝道:“爹这话严重了,二哥做得确实不对,但还罪不至死,小惩大诫一番即可。”
“万万不能!”宣宏汤打断她,“娘娘若不知此事,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但如今收到弹劾的折子,不但要罚,还要重罚,否则娘娘的威信何在?”
“但是二哥……”
“老夫今日来就是怕娘娘有所顾忌,请娘娘以大局为重,老夫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宣宏汤神色严峻,只有他自己知道大义灭亲是何等痛苦之事。
宣瑾一时也下不定主意,只劝父亲莫要太过生气,以免气坏身子。
父女俩正说着话,又听通传,“皇上到——”
夏瑜凛在前,后面跟着宣崇文、宣崇武两兄弟。
“畜生!你还敢来!”宣宏汤一见宣崇武,立即站起来,就要过去给他一巴掌,从昨晚开始,他就没见到宣崇武的人,猜他是躲起来了,没想到竟是找皇上去了。
宣崇武连忙躲在夏瑜凛后面。
宣宏汤正直迂腐,虽是夏瑜凛的外公,又不在朝堂之上,礼数却一样不少,单膝跪地,“老臣见过皇上。”
夏瑜凛忙道:“外公请起。”还亲自上前搀扶。
宣瑾猜到二哥定是向凛儿求救,不动声色,且听凛儿怎么说,自她下嫁夏炽陌之后,她跟凛儿之间生疏了不少,凛儿不但不与她亲近,甚至很少来宣宁宫,有要紧事非来不可时,也是匆匆来匆匆去,他们母子已很久没有坐在一起的闲谈过。
夏瑜凛朝宣瑾施礼:“儿臣见过母后。”
宣瑾点了点头。
夏瑜凛没坐到宣瑾身侧,而是在下首坐了,这才道:“二舅的事,想必母后已经知道,儿臣想跟母后求个情,念舅舅是初犯,不要重罚于他。”
宣瑾问道:“你可知他犯了何罪?”
夏瑜凛看了一眼宣崇武道:“买了一所民宅,拆了建自己的府邸。”
宣瑾扬眉:“若真是如此,何罪之有?皇上又何须为他求情?”
夏瑜凛被问得脸色微红,道:“主人家原不肯卖,是舅舅强买来的,舅舅如此做法的确不对,但是已经赔了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皇上!”宣瑾突然喝住他,“你可知在你眼中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则事关重大,大楚律例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私自圈地者,当抄家斩立决,你舅舅他不但圈地,还打死了人,罪大恶极,按例还要连株三族,连皇上你都有罪!”
夏瑜凛愣住了,他只听了宣崇武的一面之词,以为不过小事一桩,却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宣崇武立即跪在宣瑾脚边,与声泪下:“娘娘,微臣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过错,求娘娘看在为兄一向遵纪守法的份上,一定网开一面。”
宣瑾如何不知自己兄长的品性,宣崇武之所以会这样做,还不是因为她这个太后妹妹得势,才有恃无恐,仗势欺人,当年她不得宠的时候,两个哥哥都安分守己,半点过错都不敢犯,唯恐连累了她,其实这事若放在往常,也不算大不了的事,打死的也只是个家奴,只是被有心人肆意夸大,才不好草率处理,其目的再明白不过,无非是想削弱外戚的势力,就算让宣崇武躲过了一劫,宣瑾也要落下一个徇私枉法的罪名,让人诟病。
夏瑜凛见母后任凭舅舅跪地求饶,却始终不作声,不由得动了气,冷哼道:“朕是皇上,难道恕一个人无罪的权力也没有吗?如若今日是皇叔向母后说情,母后恐怕早就同意,难道皇叔的话才是金口玉言?”
宣瑾没料到他竟会说这样伤人的话,她自不会袖手旁观看着自己的哥哥送命,却没想到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看待,犹如心口上被捅了一刀,疼得下意识的捂住心口。
宣宏汤见状忙道:“皇上,您误会娘娘了,娘娘不是不帮,而是无从帮起,是你那糊涂舅舅做错了事,皇上怎能反过来怪太后呢?”
话说出口,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