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如此毒日头肆虐的秋末季节,她却浑身冷的如同置于冰天雪地,而且并非是皮肤冷,而是从心里往外透着冷,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交换着寒气。
许是打哆嗦浪费了她太多的力气,阮筠婷身上的力气似乎一瞬间抽干了,后退两步跌坐在圈椅上,左手抓住圈椅的扶手,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开始发紫。
“姑娘!”
床畔原本负责诊治皇帝的张太医,刚刚从皇帝手臂上拔下银针,就看到了阮筠婷的症状,惊呼一声过来,先是号脉,又是翻眼皮。待到他看清了症状,阮筠婷已经不再发抖,苍白的脸像是被涂了胭脂,灵动眸子也变的迷蒙,身上竟发起了高热。
“张太医,我恐怕……”
“天啊,来人那!阮姑娘也发病了,快来人!”
张太医一探阮筠婷的额头,触手烫人,忙大声吆喝起来。
外间原本在商议正事的莫建弼和徐承风等人,闻声冲了进来,见阮筠婷的模样,心头都是一跳。
“婷儿,你没事吧?”徐承风快步上前,一把将阮筠婷横抱起来。
“六表哥。”阮筠婷觉得自己像被挑断了扯线的木偶,连动一动手指头都不能够,浑身软绵绵的,头歪在徐承风肩头,气若游丝的道:“我是,是疟疾,疟疾……”
“什么虐鸡?!”徐承风惨白了脸,急得冒出满脑门子冷汗,出门时候奶奶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好生照顾妹妹,如今她却病成了这样!他真自责啊,若是这两日不让她接近皇帝身边,不就没事了吗?
徐承风并不知道,早在阮筠婷被蚊子叮了一下的时候。病症就已经埋在她身体里,潜伏待发了。此刻的他急得面红耳赤,抱着阮筠婷出了门施展轻功,带着她回到偏院。
莫建弼和赵明博二人对视一眼,面色均凝重非常。现在他们已经能够确定“寒症”的确是传染疾病,如今玉泉城中已经有许多人染病,最初发病时,皆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随后便是间歇性的高热,盗汗,头疼欲裂。许多人都已经死于此病。
莫建弼和赵明博在城外搭了帐篷。把患病的人转移到了一处,由太医带着当地的大夫们统一治疗,病死的则是在城外二十里处建了坟场,于一处烧毁尸身。那焚毁尸体的地方,每天都浓烟不断。整个玉泉城的天空,似乎都已经被死亡的气息遮蔽了。
皇帝也得了病,可他们不能把皇帝送出去,如今,却害了柔弱的阮筠婷。
莫建弼很是自责,与徐承风所想的相同。他当真不该让阮筠婷近前照顾的。若是阮筠婷真有个万一,他不但对不起她对他的提点帮助,更无法与徐家和戴家交代……
阮筠婷被徐承风抱回了偏院。负责伺候她的两名小丫头春花和秋菊都吓了半死,急急忙忙的追进去给太医打下手,吩咐人下去烧热水。
萧北舒化妆成的高义站在屋门前,心急如焚,此刻。他真想进屋去好好看看她,照顾她。可是他现在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只能在这里干瞪眼干着急。
阮筠婷的神志一半清醒一半迷糊。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放进烤箱的乳猪,身上黏黏帖住衣裳的,都是烧烤的酱汁,等着把她烤的外焦里嫩,就可以装盘上菜了。
头越来越疼,身上越来越酸软,阮筠婷痛苦压抑的低声呻吟,刺痛了一旁徐承风和门前萧北舒的心。
张太医速速写了方子吩咐春花去煎药,又用冷帕子敷阮筠婷的额头。谁知帕子才刚放上,阮筠婷就一下子从床榻上弹坐起来,俯身哇的一声,将腹中之物全数呕了出来。
张太医吓了一跳,忙往后躲,生怕被呕吐的秽物过了病气。
徐承风看的生气,一把将太医推开,上前坐在床畔,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免得她栽下床,一手轻拍她的背部,焦急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吐出来就舒服些了,婷儿忍耐一下,待会儿吃了药就没事了。”
“表哥。”阮筠婷吐过之后,浑身虚软的趴在徐承风手臂上,哽咽的哭了出来。并不是她想哭,而是刚才吐的太急,好像胃里出来的东西都灌进了鼻腔,现在连脑仁都疼。
“婷儿,忍耐一下,药马上就来了啊。”
阮筠婷点点头,心下仍旧保持着一点点清明,咬紧牙关抵抗着头部的疼痛。
她对疟疾并不了解,在现代时也是上网随便看了视频,才知道疟疾的传染源主要是来自于蚊虫的叮咬,还知道会发烧,更会死人,其他的她一无所知。她虽然知道一些养生的药方和方法,但并非专门学习医科,对于治病救人完全没有法子,现在她真恨自己为什么当初看视频没有看完,没有看到治疗的那一段,否则她至少还能有点主意。
现在是医学不发达的古代,看样子,大梁国人还从来没有定义过“疟疾”这个词,医治的办法自然也是要慢慢摸索,她这个身体还是个少女,柔弱的很,不知道能不能有命等到研究成功的那一天。
力气渐渐离她远去,阮筠婷不想放任,也不能不放任自己沉入一片黑暗中。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门前那个高大的身影全身紧绷的站在那,想靠近又不能靠近……
阮筠婷的发病,让莫建弼更加着急,悬赏告示上的奖金增加到了五百两。
赵明博的家眷都已经移走,整个知府衙门里一片死气。
就在阮筠婷发病的第二日,皇帝发病的第八日,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