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听说八姑娘脸上抹了药膏,伤势是无大碍了,不过还是几日不能出门。听她身边的小丫头说,八姑娘的脸如今像芝麻饼似的。”婵娟回禀的时候,语气中掩不住笑意。她不是想幸灾乐祸,而是事情传遍了徐家,几乎人人与她一样的反应。
阮筠婷闻言点头,继续缝合手上的锦缎面男靴,语气略带关切的道:“三太太可寻到去疤的药了吗?”
“姑娘还关心她做什么。”婵娟小声嘀咕一句,随即道:“说是从君家那边弄来的药膏,效果甚好。”
阮筠婷略微松了口气。高门大户的,宫里有娘娘在,好药应当是不难找。
回想那日,场面当真是惊心动魄,连一直没有露面的大爷君召言都给引了过来。众人在徐凝霞衣裙上发现了蜂蜜,可那种百花蜜,偏生花园的蜂窝就采得到,并不是稀罕物,完全找不到是谁故意做的。最终,只能归结到方才游园赏花之时不留神沾染上了。
徐凝霞被蜜蜂蛰,宴席仍旧要继续,只能先命人将徐凝霞送回来。阮筠婷再找不到机会去秀凝居,况且也担心徐凝霞,便自告奋勇陪着回府,还得到了君老夫人和徐老太太的一致夸奖,说她懂事又友爱姊妹。
阮筠婷当时心里无愧,但是有心疼。对前世与自己交好的妹妹,是恨铁不成钢。前世的母亲和妹妹如此性子,并非一日两日养成的,想帮助他们改,已经不太可能。她本想尽力帮他们的。只可惜,不论是三太太还是徐凝霞,对她的算计与伤害从来不少。而他们这样为了自己,本也无错。怪就怪如今她的存在挡了他们的路。
君兰舟说的对。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情连累自己。她已经不是徐凝秀。她要生存,要让自己更好更舒服的活下去。若是一味顾及母女姊妹情分,哪日她是如何被算计死的都不知道。不防不行,不动作亦不行。思及此,阮筠婷只剩无奈与叹息。
不过回想当时大爷看到她时的表情,阮筠婷还是有些迷茫。君召言当时命人抬轿将八姑娘抬出去,与阮筠婷并肩离开了院落,还低声对她说:“果然请了你来君府,也算不得爽约。”
阮筠婷当时说不上心中滋味,便草草应了一声。
君召言还诧异了一下。许是在问她为何没怪他敷衍。
而他们当时说话的样子,还被掀起轿帘的八姑娘看到了……
“姑娘,到了上学的时辰。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韩斌家的的声音,打断了阮筠婷的回忆。
阮筠婷应了一声起身,将手上快要完成的靴子收好,吩咐婵娟不用帮着她做。便快步出了门。
红豆笑着收拾针线簸箕,道:“姑娘对岚爷真好。”
“是啊。咱们瞧着都羡慕呢,自个儿就没有这样亲近的兄弟。”
韩斌家的进门,刚好听见两个丫头闲聊,笑着吩咐道:“还有闲心在这儿闲嚼,还不去外头多跟那些小丫头接触一些。”
婵娟和红豆都纷纷应是。韩斌家的让他们没事多出去走动,做奴婢的。不光是服侍好姑娘就万事大吉,还要做姑娘的左右手,做姑娘的眼睛和耳朵。
培养他们这些。也是为了将来到了夫家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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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栏居内,三太太将沁凉的药膏均匀的涂在徐凝霞脸颊上,口中不断的轻斥:“让你去敲打阮筠婷,你反倒将自己赔了进去,瞧瞧你如今的脸。若不是我从你外祖母那儿寻来去疤痕的药膏,你这一辈子可不就毁了!”
徐凝霞很是不耐烦。蹙眉道:“您能不能不总唠叨这几句,还嫌我伤的不够烦心吗!”
三太太气结,用力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可看她如此,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训斥,转而骂起了阮筠婷,
“那个小蹄子太精明,可惜了我那套头面,她白赚了去不说,如今却叫翠园生的那个捡了个便宜!”想想都觉着有气,她算定了女儿爱俏,若是那身衣裳和头面给自个儿女送去,她一准儿用了,谁知阮筠婷竟然不全用。回府之后她询问起来,阮筠婷竟还感激的对她微笑,“三舅母一番厚爱,婷儿铭感五内,这样珍贵的头面,自然是等到了婷儿出阁之日做压箱底用的,现在这样的场面怎么舍得拿出来。”说罢了还对她亲切依赖的笑着。
举手不打笑脸人,再说她又不能让阮筠婷知道她的算计,当时她也只能点头应了,嘱咐了几句她的学业。那套头面和衣裳,却因为怕对方起疑再也没提起,白丢了那么好的东西。
“母亲,您若得闲了也给外祖母修书一封,翠园那狐媚子生的可不好过去,她要是真的给大表哥做了继室,翠园那群还不都拽了起来。”
“你怎知我没有修书过去。”提起此事,三太太越发气恼,扔下药膏坐下,想起母亲训斥她不懂事,心里越发委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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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近月夕,盛世惊鸿舞的练习也就越紧张,被选中的九人几乎一整天都留在“沁芳斋”后花园,练习动作,且与琴曲配合。待到到夕阳西下,结束一整天的练习,阮筠婷已经是汗流浃背。
离开后院,才刚掏出帕子擦擦汗,却见君召英傻愣愣的杵在门口。许是看到了她,连忙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讨好的道:“阮妹妹练习好了?热不热?我给你打扇。”说着刷一下展开手中折扇,给阮筠婷扇风。
阮筠婷白了他一眼,快步向前,那玉坠子的事情她可还记得,这两日见了韩肃,她都没想到应该怎么跟他说。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