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邢芸微微一笑,只掩口打了哈欠,笑说道:“原是这样,你说的也在理,怪不得老太太常说你办事妥帖。”
凤姐见状,面上不禁有些讪讪,只叹道:“我哪敢当这话,太太不知道,今儿咱们府里出了一件大事,倒叫我又气又愧,只恨自己无能,没能治住底下这些人,才闹出这样没脸的事儿来。”
邢芸听得这话,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竟被凤姐给绕进圈里了,心下暗暗一惊,这王熙凤果如书上所言,是个心思慎密的人物。
一进门,先用了大姐儿拉近距离,再谦恭赔礼,瓦解了邢芸的不满,然后示弱诉苦,让邢芸看轻了她,最后才点到了话题上。
这一圈想下来,邢芸胆战心惊,言谈之间便如此机变周全,不露痕迹,若行起事来,只怕更是天衣无缝,难怪冷子兴评价凤姐是男人万不及一,邢芸不寒而栗,加强防备之余,从此不敢小瞧凤姐半分。
凤姐叹着,眼圈儿便红了几分,只拿帕子抹泪道:“太太是知道的,自从林姑娘来了咱们家,我是处处惦记着,生怕有什么不周到不仔细的地方。只是千防万防,却没防到底下人磨牙。不知那些人编排了什么话儿,今儿叫老爷听见了,方才拿了人去,又是要打又是要卖的,还唤了二爷过去,好生骂了一场,二爷回来和我一说,我又愧又气,真不知如何是好。论起来,这事原是那些人自作自受,老爷要打死或卖了他们都无话可讲,可我细想了一想,倒觉得这么闹下来,实在有些不妥当,这才厚着脸儿过来,给太太说一声。”
邢芸不置可否,只端起茶盏略用了一口,倒是一旁站着的费婆子,听见凤姐这话,心下一动,忙笑道:“可不知有什么不妥当的?”
凤姐偷眼瞧了瞧邢芸,方说道:“这些天地鬼神不容的下贱种子,固然该打杀了去,可……我怕林妹妹心里过不去,她一个小女儿家,心思原就细,又多病少恙的,万一有个什么,老太太问起来,只怕又要怪老爷行事不妥。再者叫外人听着,不但咱们府里的名声不好听,就是老爷的声名也不雅,况林妹妹的名声最是要紧,谈论咱们府上的,还是小事。外头的人,背地里听见风还要加些油醋,见了真事,只怕更有数不尽的混账话,这么一来,可教咱们家怎么和林姑爷交代,更对不住去世的姑妈……”
凤姐说着,就越发动了情,泪珠子成串般落了下来,伤心难过之处,看得人唏嘘不已。
邢芸背上直冒冷汗,啥叫演技,啥叫声情并茂,这就是演技派的实力,秒杀邢芸是毫无问题,凤姐要是活在现代,当个大国总统是绰绰有余,这才是一流的实力派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