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芸瞅着贾赦神色不对,当下也顾不得卸妆,只转头笑问道:“可是外头有事,老爷怎么这样儿,瞧着竟是不高兴似的?”

贾赦见邢芸转过头来,不禁叹了口气,只说道:“今儿我在外头瞧见几对汉玉壁,再是精致不过了,心里着实喜欢,便想买下来好生把玩一场。偏那卖主可恨,竟是不肯出让,我又不好强着,一想起来,着实觉得心头痒痒,很有些不自在。”

邢芸听得贾赦这么一说,只忙忙一笑,笑说道:“哎呦,我当什么事,原是这个,我说句不得喜欢的话,这那是不肯出让,明是人家做了套要老爷钻呢?”

贾赦一听,便愣了,只忙追问道:“这话打何说起呢?”

邢芸眼波流转,只忙笑道:“老爷是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我可是听说了,外头很有一类人,手上不知打哪弄了些上好的玩意儿来,专请着各府有钱有闲的老少爷们去看,等着人看中意了,给钱买时,他便强自不卖。待得人把价钱抬高了,若是有良心的便装作舍不得摸样,丢了手去,拿了银子笑人痴傻。若是那等黑心烂肠的,便弄些赝品,骗了银子一走了之,横竖天下大得很,骗一处是一处,待得银子骗够了,改名换姓,自作了富家翁去。”

贾赦往日也曾听过这些事体,当下只怀疑道:“我也听过些,但今儿却瞧着不大像,一并去也是几个积年的老亲戚。”

邢芸冷冷一笑,只说道:“人家是专做这行营生的,若是个人瞧着便像,也没法混下去了。老爷想想,从汉至今多少朝代了,那汉玉怎么也是个稀罕的东西,怎是个人就能拿出好几对来?且不说真假,纵是真的,老爷瞧瞧咱们府上,再瞧瞧旁人府上,那汉玉能有几多?若是祖上传下来的,单拿一对便算了,何必一古脑儿全拿出来,就不怕跌着碰着,我这不出门的,还知道那金贵的很呢。如今外头很有些不成人的东西,专干那些掘坟寻墓的勾当,往日碍着老爷喜欢,我也不好多说,可今儿既说到这头上了,我也不怕老爷恼我,索性一并儿说个痛快。那地下掘出来的东西,不说上头的阴气寒气,单是放过那地方,若沾上什么不好说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尚知道天地鬼神,老爷又何尝不知?我知老爷喜欢这些风雅之事,可那些玩物摆设,来路着实难寻。老爷若闲不住,平日和清客相公谈谈诗论论画,再不济,出去游山玩水也是好的,何苦去弄那些东西,不说平日我们便悬心吊胆,若有个什么,倒叫我们如何。”

邢芸劝贾赦这话倒不是假的,但后世有各种各样的科学仪器帮忙,可在这些玩物古董上吃亏上当的人仍不计凡凡,那些关于古董的各类灵异传说,邢芸前世更没少看。

邢芸看贾赦怎么也不像个精明能干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贾赦要是染上什么怪异的病症,邢芸就是有空间帮忙,也得为她的健康担忧啊!

所以邢芸很干脆利落的觉得,贾赦没那个智商,最好就不要有这个爱好,其他的爱喝酒爱讨小老婆,都还在邢芸的忍受范围之内。

贾赦呆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有这样的事?”

邢芸笑的越发灿烂,只抿了抿唇道:“怎么没有,老爷若不信我说的,不妨叫了琏儿来问,看我说的可有假没有?不说旁的,就说近的,我还未出嫁前,家里来往的一位远房叔伯,就有这个爱好。他和老爷不同,老爷爱的是精致玩意儿,而我叔伯爱的却是那些粗粗笨笨的青铜器皿。有一日玩赏时,不知怎么被割伤了手,熬了不过两日便去了。旁人都说那些东西是从地下起出来,是带了秽气的,摆在屋里人尚受不了,何况着见了血……我这还只是一桩,若是叫了琏儿去打听,只怕不知还有多少桩呢?”

邢芸也不怕贾赦去问,她说的是真事,贾赦不是最珍惜他这条小命么,林黛玉死了娘,他还怕着晦气不敢见,如今邢芸就找些真人真事出来,看贾赦怎么办?

说句老实话,贾赦和贾政两兄弟的爱好,都是附庸风雅居多,贾赦搜罗一大屋子古董玩意儿,也没见有个什么用处,贾政酷喜读书,身边养了一大堆清客相公,可说起作诗来,还不如他两个儿子。

既然是附庸风雅,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贾赦很明显的作出选择,他不弄古董玩意,还有旁的风雅之事可作,可没了小命,就什么都没了。

贾赦只咳嗽了一声,笑说道:“既是这样,那便罢了,横竖我也只是瞧着好罢了,咱们家里有的也不比他差。”

邢芸一笑,心里略松了口气,贾赦没了这爱好,总不会再和贾雨村勾结起来,去抢石呆子的扇子了罢。

一时丫鬟们打了水进来,邢芸说了这半晌话也累了,当下只洗漱了一番,便和贾赦睡下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邢芸起来梳妆更衣时,总觉得心里忘了什么事似的,直到看到桂叶身上的银红绣花小袄。

邢芸才猛然醒悟过来,她竟把宝玉和袭人的事忘了,亏她还想着,要不要看在宝玉和她眼缘的份上,顺手把这**之事给搅和了,省的日后宝玉因这事长不高。

结果贾赦一来,她光顾着危言耸听去了,倒把这事给忘了,不过忘了就忘了。

宝玉这会和袭人是偷试,再过几年,光明正大和丫鬟洗上几个时辰澡也是常事,她又不是王夫人,操这么多闲心做什么,没得招人厌烦。

邢芸换了件茜色的平金皮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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